第12章

晚上六點，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一號公館。

霍瑾川剛剛推開房門進去，喬星晚就掐著點，點燃了蠟燭，捧著蛋糕笑盈盈地走到了他麵前。

“生日快樂。”

霍瑾川腳步頓住，低眸默不作聲地看著那個蛋糕。

燭光搖曳，喬星晚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她親手做的蛋糕不算好看，但已經是她能拿出來的最好。

周圍過分安靜，她有點慌。

“我看了結婚證才知道你今天生日的，這也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我準備得有點倉促，下一次我一定能做得更好。”

她將蛋糕往前遞了一些，“生日許的願望都會成真，你趕緊許願，然後吹蠟燭吧。”

霍瑾川抬起頭。

四目相對，他的麵上沒有半點表情，黑眸幽暗，充斥著暴虐。

喬星晚愣住，心臟猛地收緊。

“是不是哪裏你不喜歡，你可以說，我下次一定......”

“我們哪來的下次？”霍瑾川輕嗤了一聲。

喬星晚臉色的血色褪去，他們的婚約，從一開始定的就隻有一年，確實不會有下一次。

“給我準備蛋糕......”

霍瑾川的目光掃過周圍，牆壁上掛著的氣球很幼稚地拚湊出對他的祝福，在沉冷的裝修風格裏，格格不入。

“......布置客廳，是覺得能給我一個驚喜，讓我感動，或者順理成章，讓我喜歡上你？”

喬星晚怔了好一會兒，她籌備了好久想給他過一個完美的生日，想過他可能不會太驚喜，但至少覺得，他該有一點觸動的。

“我就隻是想給你過一個生日，沒有......”

霍瑾川薄唇勾著笑，但低冷的聲音仿佛來自深淵寒潭，譏誚分明。

“喬星晚，你自以為是的樣子挺可笑的。”

喬星晚攥緊了手，指甲泛白，看著他錯身而過，心口陣陣緊縮著。

“處理幹淨。”

身後傳來的聲音涼薄至極。

隨即，書房的門帶上。

喬星晚捧著蛋糕，站在原地發了好久的呆。

客廳裏的每一處裝飾，都是她千挑萬選過的，連擺放的位置，她都盡善盡美，生怕有一點差池。

可一切用心，此刻隻是笑話。

她之前還想要在三個月的時間裏讓霍瑾川喜歡上她，如今看來，更像是異想天開。

她沒那麼厚的臉皮賴在這裏不走，該處理幹淨的不隻是無用滑稽的裝飾，恐怕還有她這個不合時宜的人。

喬星晚心口發澀，將沒動過的蛋糕放在了冰箱裏，清理掉了裝飾後，收拾好了她的東西，拖著行李箱出了門。

回到喬家，夜已經深了。

她拖著行李箱悶頭往前走，身影被路燈拉得老長。

路邊，一輛紅色超跑停了下來。

後車座的車窗放下，顧思茵麵無表情地看著喬星晚拖著行李箱，進了小區。

“快兩個星期了。”她低聲道，意味不明。

她不僅沒有收到喬星晚的道歉，而喬星晚竟然還好端端地生活在寧城。

副駕駛座上的助理齊茵眼皮子一跳，立刻反應過來。

“小姐，陸少安排了混混去嚇唬喬星晚的母親蘇薇，蘇薇因此縫了好幾針。”

“嚇唬？”顧思茵扯了下嘴角，“我要不知道他在替我討公道，還以為他是在過家家呢。”

“陸少可能有他的安排。”齊茵遲疑道。

顧思茵將車窗升了上去，臉上還掛著笑，輕聲細語。

“是有安排，還是對她心慈手軟，下不了手啊？”

齊茵打了個寒戰，沒吭聲。

“他下不了手，那我就幫幫他吧。”顧思茵嘴角的笑容深了深，“你安排幾個人跑一趟......”

*

這一夜，喬星晚睡得並不安穩。

一大清早，她就被砸門的聲音驚醒了。

她去開門的時候，還有點頭重腳輕。

“喬安平的女兒是吧，他的貸款，你們打算怎麼還啊？”門外，是幾個混混。

喬星晚雲裏霧裏地看著他們遞過來的文件，是公司的銀行貸款，但時間還沒到。

這些日子，專利技術被卡，喬安平的公司隻能停工，但工資照樣得發，賬麵上早就沒了結餘。

“到期之前，貸款我們會還的。”

“你們最好現在就還，要不然哥幾個就不走了。”領頭的黃毛咧著嘴笑，另外三個混混就坐在她家門口。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肆無忌憚，啤酒和瓜子皮散落了一地。

“妹妹，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喝點？”

喬星晚嘴唇抿得發白，聯係保安想趕人，卻被混混堵了回去。

“你們不讓我們堵這裏，那我們就堵物業大門口了。”

喬星晚眼底發冷，卻沒有任何辦法。

報警，他們不怕，警察來了他們態度良好地認錯離開，警察走了，他們繼續來。

喬星晚關門，他們就砸門，汙言穢語不斷，逼得她待不下去。

窗外黑沉沉的一片，天際悶雷滾動。

混著外麵不斷砸門的聲響，喬星晚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腦袋發疼。

嗡嗡嗡——

她低眸看向手機屏幕，是蘇薇的電話。

“星晚，你爸爸休克了，他......他在搶救，他......”

喬星晚心悸了一下，本能地衝出了家門，門外的混混隻是看了她一眼，繼續嗑著瓜子喝啤酒，沒打算挪地。

到了醫院，急救室的燈還亮著，蘇薇白著一張臉癱坐在椅子上。

“媽，怎麼回事？”

蘇薇淚流滿麵，盯著急救室沒吭聲。

喬星晚的心懸在半空，急救室的門打開，出來的醫生麵色沉重。

“病人有心臟病，經不起驚嚇，休克不是開玩笑的。等再觀察一會，就回病房。”

“不能回去。”蘇薇聲音尖銳。

喬星晚愣了一下，看著蘇薇陪在還沒醒來的喬安平身邊，她勉強鎮定，帶著疑惑去了病房。

房門一開，她剛剛邁開一步。

砰——

一個玻璃杯砸碎在了她的腳跟前。

她腳步一頓，驚魂未定地抬起頭。

尖嘴猴腮的石元化穿著病服靠在床頭，笑容滿麵，臉色比她還要紅潤。

“哎喲，砸錯了，我還以為是那對老家夥回來了呢。”

喬星晚麵色發沉，目光掃過周圍。

病房裏還沒有清掃幹淨，喬安平的那張病床邊上，滿是陶瓷碎片。

蘇薇對回病房激烈反抗的原因浮出了水麵，在一個需要靜養的心臟病人身邊砸東西，這是要命的。

“誰讓你來的？”

喬星晚眉眼間一片陰戾，怒火燒灼著胸腔。

石元化的目光在她身上頓了頓，眯了眯眼，“走眼了，你就是那對老家夥的女兒吧？”

喬星晚麵若冰霜，石元化拿過床頭櫃上的玻璃杯，徑直朝她走去。

他停在喬星晚麵前，忽地揚起了手。

喬星晚瞳孔一縮。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