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我?”謝遷劍眉微挑,雖不知宜光是何來意,但他的直覺告訴他,肯定不是道謝那麼簡單。
“自然,上一次您救我於水火之中,今日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救我一命,我自是感謝,所以為小將軍準備了些薄禮。”
她拍了拍手,穀雨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個禮盒。
看到這禮物,跟著湊熱鬧的陸淮之眼睛也一亮。
這木盒上麵的雕刻如此精細,就連上麵的鎖頭都泛著淡淡的光澤,想來裏麵定然裝著名貴之物。
“你打開看看!”宜光眨了眨圓潤的眼眸,活像一頭小鹿。
謝遷打開盒子,俊顏一如往常淡漠,看不出什麼情緒。
隻見盒子當中放著一把銀色的匕首,刀鞘上刻著盤龍,刀柄的尾部還鑲嵌著透亮的寶石。
“如今小將軍也不在軍營,每日也不好拿著刀劍行走,所以便想著送你這把匕首防身。”宜光莞爾一小,臉上還有些小驕傲。
送禮之事她盤算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但都不夠別出心裁。
再加上她在這宮中本就拮據,這把母後贈予她的匕首也算是為數不多的稀罕玩意了。
她就不信,這還不能讓謝遷動容。
“姑娘,你當真是蕙質蘭心,竟想到送謝兄這樣的禮物。”陸淮之拔開匕首,鋒利的刀鋒泛著寒光。
這樣好的寶刀,在京城可是難得一見。
“此物貴重,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這禮物,我不能收。”謝遷似是看出了宜光暗藏的心思,果斷拒絕。
“為何?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不能拒絕的如此幹脆啊。”眼見著自己的計劃就要落空,宜光也有些心急。
若他不收自己這禮,她又怎麼順理成章的說自己的請求。
“你若是還有其他事相求,不妨直說。”少年的背脊挺直,舉手投足都是利落。
聞言,宜光微微一怔,自己的心思竟就這樣被他戳穿。
看來還真是她小瞧謝遷了。
“說到底還是女兒家的私事,這外人若在,我還真的有些難以啟齒。”宜光撓了撓頭,意味深長的看向陸淮之,直接明示他在這裏有些礙眼。
“行行行,我去外麵看看先生他們走到哪了。”陸淮之臉上寫滿了無語,合著自己成那礙事之人了?
見陸淮之離開,宜光這才正了神色。
她直接起身,躬身向謝遷行禮:“小將軍也那日也瞧見我在宮中處境,當知我如今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長姐刁蠻,害我摔落城樓養傷半月,可奈何她卻命人將做事之人送出宮外,又把臟水潑在無辜的匠人身上,害的那些人以為是我平白給他們找事。”
“所以此事,我想請小將軍相助,替我抓到幕後元凶。”
宜光柳葉眉輕皺,神情凝重。
她在這宮中本就處處受製,宜若和淑妃又時時刻刻盯著她,所以宮外之事,她很難查清。
能夠幫她的,也就唯有謝遷一人了。
若今日謝遷拒絕,那改日就算是威逼利誘,她也要讓他妥協。
畢竟前世,她可是知道謝遷的些許秘聞。
“可以。”
謝遷回答的爽快,是宜光都沒有想到的爽快。
他竟然就這樣答應了?
她的眼眸閃爍出微光,多了些不可置信,隨即麵帶笑容坐在謝遷身側,熱情的給他倒了杯茶:“那我就在驚嵐殿等著謝小將軍的消息,門外是出宮采買的宮女穀雨,你隻需命人將信傳給她即可。”
“殿下不必如此屈尊降貴,肅清奸邪本就是在下分內之事。”謝遷沉聲回答。
宜光滿意的點頭,臉上的欣喜清晰可見。
人人都傳這謝遷性情冷淡,不與世俗同流,她還在想此番來請求謝遷定然不會容易。
沒想到還真是在她意料之外,這謝小將軍也並不似傳聞中那樣疏離啊。
“那這禮物你還是收下吧,就當是替我隱瞞身份的好處了。”
宜光重新把盒子推到了謝遷的麵前,笑容裏還帶了幾分討好。
既是求人辦事,臉皮厚些又算得了什麼。
總比唯唯諾諾什麼都辦不成的要強。
“既然小將軍已經答應了,那我就不過多叨擾了。”她戴上鬥笠,拉著穀雨正準備離開,樓下一行人的身影卻讓她瞬間愣在原地。
男子穿著一身象牙白滾邊鑲著銀絲的長錦衣,手中握著折扇,舉止動作儒雅。
周圍的學生擁簇,他笑的溫和。
似乎是感覺到了樓上那抹熾 熱的目光,他微微抬首,也發現了宜光的身影。
“傅先生,我和謝遷都在此處等你們許久了。”陸淮之招呼著眾人就要上樓。
宜光聞聲連忙背過身去,心裏的情緒波濤洶湧。
躲了這麼多時日,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裏碰到傅疏。
往日的恨意在這一瞬間席卷,她緊緊咬著唇,雙拳不自覺的緊握。
“怎麼不走?”謝遷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見宜光還在外麵不由得問道。
此時,傅疏等人也上了樓,看著那個背對著眾人的背影,他那雙桃花眼卻多了些寒意。
“這位是你的朋友?”傅疏問道。
“是的,她還有事,我先送她下樓。”謝遷察覺到了宜光的不對,隔在了她與傅疏中間。
此刻她已渾身僵硬,眸中的恨意似乎能將人淩遲。
但她還是將這口恨意重新咽下,硬著頭皮走到了門口。
“小將軍不必相送了。”隨即,她便拉著穀雨匆忙離開。
謝遷負手而立,望著那抹倩影,鳳目多了些意味深長。
“殿下,為何剛剛傅公子要裝作不認識你?”穀雨實在不解,自家殿下同傅疏也相識幾年了,怎麼可能因為戴個鬥笠就看不出眼前站著的人是殿下呢。
分明就是不想相認。
“如今我在宮中勢弱,他身邊跟著的都是些權臣世家的子弟,若是被旁人知道我們兩個人私下有來往,豈不是會讓他成為眾人的笑柄。”
宜光語氣嘲諷,傅疏這種表麵風光霽月內裏陰暗的小人她最是了解。
無非就是因為現在的她還沒有太大的用處罷了。畢竟現在在傅疏的心中,她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換做是誰,都不會隨便丟棄一個任人差遣的布偶,更何況,她背後還有一個尚未完全衰敗的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