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主仆兩人上了馬車,紅梅不解問道:
“小姐,你若想知道那人的住處派人跟著不就好了,何必要找那些乞丐,他們還都是些小孩子,奴婢怕他們做不好。”
紀青黛淡淡一笑:“不,他們會比你做的好。”
她撩起車簾,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倒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但她的直覺告訴她,自己的一舉一動正被人監視著。
紀青黛臉上露出淡淡的笑,看來這裴子羨到現在也沒有考慮好是否跟她合作,是時候該推他一把了。
“回府。”
......
“今日紀小姐還是同往日一樣在聚香齋待到日落,隨後她賞了些吃食給那些乞丐,之後便回國公府再也沒有出來。”
鬆竹彙報道。
“那些乞丐可曾查探了?”裴子羨問道。
“屬下在第一天就盤問過那些乞丐了,沒有什麼可疑,想必是看他們可憐,紀大小姐這才接濟他們的。”
“徐雲鬆可以消息了?”
鬆竹搖搖頭。
裴子羨手指敲著桌麵,明日便是應邀之期了,可他還是沒抓到紀青黛的狐狸尾巴啊,這該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有護衛稟報,紀小姐派人送過來一封信。
“哼,難道是打算告訴我徐雲鬆被囚禁於何處了?”
裴子羨嘴角勾起打開那信,待他看到信上的內容時,臉上的笑容僵在嘴角,拿著信的手幾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閣下的玲瓏坊是否已查到徐雲鬆的消息?”
寥寥幾個字卻是讓裴子羨心頭一震。
京城最有名的玲瓏坊為他所有,這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這紀青黛,怕不真是個妖孽吧。
裴子羨拿著那信先是長長歎了口氣,繼而不由的輕笑起來。
看來自己怕是不能拒絕紀青黛的建議了。
鬆竹看著裴子羨的笑,不由的有些發冷,主子笑的好恐怖啊。
......
牡丹堂裏幾個丫鬟一次排開,跪在紀青黛的麵前。
早上離開的時候紀青黛給了碧荷一個名單,讓她將單子上的人都打發了,如今這些跪著的都是剩下的。
碧荷居高臨下的教訓著:
"那些被小姐發賣出去的都是些什麼人,想必你們心中也有數,既然把你們留下,你們就安心伺候。
小姐的要求很簡單,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看的不看,不該有的二心不要有,否則畫眉就是你們的下場。"
紀青黛坐在一旁喝茶,她的神色溫和,動作也輕柔。
雖然紀青黛什麼話都沒說,卻依然把丫鬟們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兩日府上發生這麼多事,若是在平常大家早就議論開了。
偏偏這次,她們的嘴閉的比老蚌都緊,這大小姐是真的動手啊。
“奴婢們一定盡心伺候大小姐,絕無二心。”
紀青黛點點頭:“既然沒有異議,那就下去吧。”
聽了這話丫鬟們如遇特赦般,都是悄悄鬆了一口氣,規規矩矩的退了出去。
“大小姐,三夫人帶了一大堆丫鬟婆子往咱們這邊來了。”碧荷輕聲道。
紀青黛麵露譏笑,這才消停了幾日的功夫,這白薇還真是報仇心切。
正想著就聽外麵有丫鬟道:“三夫人稍等,待奴婢去通傳一聲。”
紀青黛對碧荷點點頭,碧荷道:“秋月,請三夫人進來。”
話音才落就見白薇推門而進。
“妾身聽說大姑娘發賣了幾個伺候的丫鬟,便又帶了幾個過來,大姑娘挑幾個合眼緣的留下吧。”白薇冷聲道。
紀青黛噙著笑,看著白薇。
前世紀憐夢打了紅梅她們後就把她們分配到了外院做灑掃的粗使丫頭,隨後白薇便以大小姐房中不能無人伺候為借口,將自己的人安插在了她的身邊。
如今這紅梅碧荷無事,白薇卻是依舊沒有死心,自己這才打發了幾個丫鬟,她便火急火燎的過來了。
“三嬸母,你如此能屈能伸,還真是讓我佩服。”紀青黛感歎道。
白薇那裏能聽不出紀青黛在諷刺自己,當下就想轉身離開,但想著紀青黛最近的反常,她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大姑娘畢竟是這府上的大小姐,若連這院子裏伺候的人都不夠數的話,怕是會有人說我苛待小輩。”
紀青黛微微一笑:“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三嬸母身為當家主母,一言一行自有定論,輪不到他人置喙呢。”
白薇深吸了一口氣,強壓怒火道:“大小姐還是挑丫鬟吧。”
紀青黛隨手指了幾個:“那就她們幾個吧。”
白薇見狀掃了那幾個丫鬟一眼,幾個丫鬟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既然丫鬟已經送到了,妾身就不打擾大姑娘了。”說著,白薇轉身準備離開。
“不知三嬸母有沒有挑幾個聰明伶俐的給二嬸母送去,畢竟你可是處置了她的畫眉呢。”
紀青黛涼涼的聲音自白薇身後響起。
白薇攥了攥拳頭,終究是沒忍住,她轉頭惡狠狠的道:“大姑娘倒也不用這麼得意,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說罷,她瞪了紀青黛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紀青黛臉上依然噙著笑,是啊,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但,至少不會是你們三房。
“你們去外麵候著。”碧荷對那幾個新來的丫鬟道。
待她們都出去後,紀青黛輕聲道:
“都安排在外麵,一個都不準進來內院,盯好她們,若是安分便罷了,不安分直接發賣。”
碧荷點點頭:“奴婢曉得的了,小姐放心吧。”
這時,紅梅推門而進:“小姐,有消息了。”
她隨即湊到紀青黛的耳旁:“那些小乞兒說人在盤龍寺。”
紀青黛挑了挑眉頭,他好大的膽子,那盤龍寺可是國寺,經常有皇子出入其中。 藏身在那裏,他究竟是出於無意還是有意而為之?
“你去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咱們去盤龍寺禮佛。”紀青黛對紅梅道。
紀青黛走到窗邊,月朗星稀,明天一定是個好天。
而她,也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有人一夜好夢,自然就有人一夜無眠。
裴子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確信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但紀青黛到底是如何得知玲瓏坊是他的呢。
於是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裴公子,頭一次為一個女人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