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自己受紀憐夢蠱惑,認為裴子羨那個不學無術、隻圖享樂的庶子根本配不上自己,死活不願意嫁給他。
可她後來才知道,那裴子羨根本不像眾人口中的那般簡單......
就是這個聲色犬馬,飛鷹走狗的浪當子,最後殺進了皇宮,翻覆了這江山......
這時紀青黛腦海裏不由的浮現記憶中那張滿是蕭殺之氣的臉,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行!
這清平侯府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就在這時紀青黛遠遠看見,一道熟悉的背影正被管家模樣的人引著進清平候府,正是她的父親紀衡。
紀青黛見狀立刻又夾了夾馬腹,傾身向前大聲呼喊:
“爹爹,等等,等一等——”
她一張嘴,冷風猝不及防灌進她的嘴裏,喉間頓時湧上一股腥甜味。
可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轉瞬間紀青黛便已到了侯府門口,她抬手拉住韁繩,馬匹嘶鳴,前蹄高高揚起。
馬蹄落下時,紀青黛看到了紀衡困惑的表情。
終於是趕上了!
紀青黛心頭一鬆,身體頓時失去力氣,身子一軟從馬上滾落。
“阿黛!”
紀衡見狀不由得衝上前,伸出手臂。
可距離太遠,紀青黛還是一頭栽向地麵,眼見就要血濺當場。
就在這時三支羽箭破空而來,箭頭擦著紀青黛的衣領斜紮進地麵。
三支羽箭形成一麵箭牆,紀青黛趁機借力扭轉身子,最後險險落地。
紀衡提著的心這才狠狠放下,他抬頭看向羽箭射來的方向,一男子手握長弓勾唇一笑,雙眼熠熠生輝。
紀衡急忙抱拳道謝,隨即走到紀青黛身邊查看她的情況。
紀青黛雖然被那羽箭牆卸去了不少力道,但頭依然暈的厲害,這時一雙大手牢牢握住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摔疼了吧,你這孩子急什麼。”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紀青黛隻覺得喉嚨堵塞,雙眼酸楚。
紀青黛眼含熱淚臉上卻是笑的:“爹爹,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她的眼神鎖住紀衡,真好,父親還是那挺拔健碩的模樣,沒有前世那佝僂的脊背和花白的頭發。
紀衡抬手想摸紀青黛的頭,但不知他想起了什麼,最終還是把手背到了身後。
“這還病著怎麼就出來了。”
剛剛他出來的時候不是還睡著嗎,怎麼這麼一會兒就追到這兒了。
聽到他這麼問,紀青黛這才回過神來:“爹爹,女兒願意嫁。”
她的話沒頭沒尾,可紀衡卻聽明白了。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是說不願意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青黛知道父親有疑問,可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爹爹,女兒真的願意,既然已經上門,你就同清平侯說,之前是女兒不懂事,還請清平侯多擔待。”
清平侯持身以正,儒雅隨性,雖然已經不在廟堂卻依然受眾朝臣敬重。
父親提出拒婚,哪怕清平侯不說什麼,父親一樣會和其他朝臣離心!
前世也正是因為父親拒婚一舉,直到父親背負著罵名慘死後,朝堂上下也無一人為父親陳情訴冤!
她用力握了一下紀衡的胳膊,眼神認真,神情嚴肅。
看著紀青黛的表情,紀衡的表情從困惑轉為欣慰。
從剛剛他聽到紀青黛說願意,他就知道他的幺女不再是從前那個任性的小姑娘了。
從前那個小姑娘喜歡什麼是一定要得到的,所以即使明知會惹怒皇帝,他還是打算拒絕皇帝的賜婚,因為他家小姑娘不喜歡、不願意。
可剛剛他家小姑娘頂著頭上的傷策馬追他至侯府,隻為讓自己知道她願意接受賜婚。
他家的小姑娘,終究是長大了啊。
紀衡緩緩點了點頭:“你去爹爹的馬車上,一會兒爹爹送你回去。”
等紀青黛上了馬車,紀衡這才朝著已經走近的男子拱手道:“剛剛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裴子羨翻身下馬:“大將軍不必客氣,總不能讓紀大小姐在我自家門口事。”
紀衡一愣,這位公子竟是侯府的人。
待紀衡入了侯府,裴子羨這才偏頭看向紀府的馬車,眼底一片幽暗。
剛剛他都聽到了,那個紀青黛竟然願意嫁他,早知道就不救了。
之前聽說她為了不嫁給自己不惜以死明誌,現在又這麼火急火燎的反悔。
裴子羨的拇指撥弄著弓弦,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想到這裏裴子羨走到馬車旁,伸手挑起車簾。
紀青黛上了馬車心情平複一些,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在叫囂,疼。
正想著,她便感覺有道灼熱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容忽視。
紀青黛一抬頭,記憶中那帶著殺氣的雙眼再次出現,隻不過這次的雙眼裏帶著不及眼底的笑意。
“光天化日之下,裴公子這樣肆意偷窺,怕是有些不妥。”
紀青黛語氣冷淡,她不喜歡裴子羨那探究的眼神。
裴子羨唇角微微一勾:“這種態度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怕是也有些不妥。”
剛剛慌亂之下,她並沒有來得及是誰出手相助。
難道是他?
還沒等她問出口,就聽裴子羨語氣輕佻,繼續道:
“更何況本公子可是光明正大的看我的未婚妻,何來偷窺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