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次任務

自從跟了師傅之後，我才知道為什麼人間有鬼樓，地下有地府。

據說很多萬年前，我師傅的師傅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地府府主應天命曆劫而去，留下左右兩大護法執掌地府。

偏偏兩個護法平日裏就不曾達成過合意，府主在的時候還能拍板做決定，現如今走了，地府就分為了兩派。

左護法左馳認為三界有情，世間有義，就算人死化魂，也該讓他們了結塵緣，無憾的進入輪回。

而右護法右翼則認為，人死緣消，合該就此入輪回。若要將每個人的塵緣往事都了結一番，那地府中的人再加上一倍也是不夠的。

自此，地府分化成兩派。

左馳一派親近人間，就在世間建了鬼樓與仍在地府中的右翼一派分庭抗禮。

多年來，左馳一派為塵緣未了之魂了結塵事並送其入輪回，也為世間人了結與魂魄未了的緣法，右翼一派則將無塵緣的魂魄送 入輪回，其間雖多有爭執，卻也不見有多大的動靜。

兩方也就這樣安靜的抗衡了許多年。

我入門後，師傅接到的第一個任務來自一個當地很有錢的富商。

世間人多信鬼神，富貴家尤甚。

其實那時候我還很小，也不太懂這些東西，如果不是真的見過黑無常，我也會以為這些隻是胡吹亂騶的東西。

但是別人信，他們信了，我們也就有了生意。

如果是魂魄托我們辦的事，多是拿不到多少錢的，但如果是活人委托我們的，委托費就很可觀了。

那個有錢的趙富商家裏涉足房地產、餐飲、能源以及娛樂圈等很多種賺錢的行業，據說連家裏的水龍頭都是金子打造的。

這樣的身價，最少也得有個幾百億吧。

隻是他最近煩惱的很，據說是夢見自己的前妻很淒慘的跟他說自己在地底下過的怎麼樣的不好。

我們到趙富商家裏的時候，那裏已經站著等了很多人，估計都是我們的同行。

他們原本就站的比較擁擠，我師傅一到門口，他們就自動的讓了一條路出來。

看到這情形我才知道師傅在這一行裏有多高的地位，盡管他不太喜歡洗澡，不喜歡換衣服，甚至不喜歡刷牙......

我正搖頭之際，一個年邁的老頭子從裏院走了出來，他的身上依附著一個女鬼，身穿紅色嫁衣，頭發披散著，極其符合從電影裏出來的女鬼形象。

這時候我就知道，這老頭不是被女鬼夢魘了，而是被附身了。

“看到了？”

師傅問我，我知道他問什麼，就點了點頭。

“為什麼鬼魂會附上人身？”

“一般來說，人死化魂，鬼魂無知無覺，隻會傻傻的跟著地府裏的人進入輪回。但有一些鬼魂因塵緣未了，執念太強而繼續擁有著生前的記憶，這些鬼魂滯留人間，直到了結塵緣之後才會甘入輪回。”

師傅笑了笑，“鬼其實跟人一樣，有了執念，就會不自覺的墮落，直到萬劫不複。以後，你遇上了這樣的鬼魂，千萬不要同情他們，同情也是一種可怕的執念”

我點了點頭，那時候的我雖然沒太懂他的話，但是我一直記著，我們鬼差隻是為他們了解塵緣的，並不能對他們產生感情，連同情也不能有。

師傅徑直走向主位坐下，手指在旁邊的茶座上輕叩著，我跟上前去問道，“鬼魂附在人身上大白天的也能出來嗎？”

“鬼魂本是怕太陽的，這隻鬼的怨念頗重，魂飛魄散也要纏著這人，估計又是一筆業障”

等那趙老頭跟其他人說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師傅猛的站了起來，“都已經這樣了還說是鬼魂入夢嗎？既然不對我們不說實話，何苦請我們來”

順勢拉了我就準備走。

那老頭忙喚道，“慕師傅別走，是我的錯，請內室一敘”

隨即師傅掐了我的手一下，眉毛挑的老高，像是在說，‘看，你師傅我就是這樣出色’

趙老頭家的確富裕的緊，雖說是內室，也比我養父母整棟房子還大。

但這裏外表看起來氣派非常，走在這裏卻感覺陰森了許多，一股股寒氣侵襲著身體，我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師傅看見了就拉起了我的手，暖流從師傅牽著我的手中傳了過來。

我這才知道，我以後要學的不隻是與鬼魂打交道。

被師傅拉著進了內室，才開始打量這個房間。

趙老頭隻是站在梳妝台的邊上，他的背佝僂著，像是一個快要壽終正寢的老人。

隻是師傅告訴我，趙老頭其實還不到三十。

若真的隻是夢魘的話，根本不可能把一個未滿三十的人折磨成這樣。

師傅隻是靜靜等待著，沒有開口說話。

我害怕這裏的氣氛，也就躲在他的身後。

趙老頭略微打量了這裏之後，開口說道：“這裏原本是我跟前妻的臥室，不久前她因病去世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整天都跟著我，睡的時候能看見她，醒的時候還是能看見她。我很清楚，這不是夢，但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其他人解釋。這種事情，就算說了又有誰信呢。”

“你說的沒錯，這隻鬼一直在你身上”

師傅嘴角微揚，“鬼魂多是無知無覺的，但她寧願魂飛魄散也要糾纏你，怕是有些什麼事她沒有介懷吧”

師傅話剛說完，趙老頭身上出現了一張完全不同的麵龐。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麵目憎惡的看著趙老頭。

我嚇得直哆嗦，緊緊握住師傅的手。

師傅斜睨了我一眼，“真丟人！我的弟子怎麼能怕一隻鬼”

我訕訕的沒有答話，雖然我是入了門沒錯，可歸根究底還是個小孩子啊。

師傅看向趙老頭，又或許不是看趙老頭，因為他是對那女鬼說的話。

他處變不驚的把那女鬼當做朋友一樣交談，從容的挑了張椅子坐下，“為什麼留在這裏不肯去投胎？還一直糾纏著你前夫，你不知道，一直這樣下去，你會魂飛魄散，再也不能存在這個世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