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以第一名的成績順利考上市裏二中，每學期兩千元的學費卻成了難題。

周圍鄰裏知道我考上二中誇我有出息，也經常光顧外婆的生意。

這段時間我跟著外婆學做糖糕，一起推車去賣。

產量銷量比以往增加了一倍，可賺到的錢，離兩千元學費還是有很大差距。

我和外婆說想要出去打工，她不同意，讓我有時間多看看隔壁大嬸給的高中書籍，提前溫習，學費的事她來想辦法。

大嬸的女兒考上大學去了大城市，每回看見我都說想起她的女兒，田裏種的菜都隨便我摘。

外婆出攤沒再讓我跟著，我除了看書之外，還承擔起洗衣做飯的活，以前在家裏幫媽媽做慣了，不覺多辛苦。

我媽平日裏要做一日三餐，洗衣做家務，忙不過的時候我都會幫她，小時候弟弟學著我想要幫媽媽，被她拒絕。

理由是家務都應該是女人幹的，男人不能做，廚房什麼的更是不能進。

那時候我年紀小，能幫上媽媽的忙很高興，以為是媽媽比較認可自己，後來長大點了，才明白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媽媽長期受到爸爸pua，封建的男權思想影響了她，身為女性的一份子也站在男性那邊，嘴上說著一視同仁，可事事都是重男輕女。

快開學了，我的學費還差一千五百元，外婆帶著我到爸爸工作的廠裏。

見著人就說馮建國的女兒考上了市二中，我爸穿著工作服氣喘籲籲跑出來，聽著周圍工友的祝賀聲，他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一一要交學費了，一千五百元。」

「媽，錢都在慧手上，我現在真拿不出錢給你。」

外婆完全不信爸爸的話，我也不信。

我曾看到奶奶跟爸爸說，不能讓我媽管錢，說我媽要是有了錢肯定會接濟外婆，到時候他一個人要養家還要養個老人，這輩子都發不了達。

外婆大喊一聲可惜，掩麵哽咽。

「我可憐的孫女啊，好不容易考上了市二中，你爸卻不讓你讀，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廠裏下班，這條是去食堂的必經之路，外婆一番訴苦引得路過的人都圍過來看。

「你看看我這孫女多爭氣啊，考上了市二中，都沒錢去。」

有好奇的人問了一嘴。

「市二中學費多少呀？」

「兩千左右，我兒子想考來著，可惜沒考上。」

大夥一聽，也並不是特別昂貴，馮建國穿的是二級技工工作服，一個月能拿三千多的工資，也不是掏不起這個錢。

「建國啊，是不是手頭暫時有困難啊，咱大夥都可以湊湊。」

「是啊，考上二中不去太可惜了，咱能幫的都幫一幫。」

馮建國最要麵子，被工友們議論聲說得臉漲紅，拉著我和外婆就往外走。

「等著，我去拿錢。」

我和外婆相視一笑，外婆用的這招真是厲害，吃準了我爸最在乎自己臉麵。

外婆用這件事教我要看清事情本質，學會運用優勢，若是上家門找爸爸要學費，肯定是討不到的。

高一時候，外婆搬到市裏，方便照顧我，租了一個舊小區，離市二中挺近。

我的成績不似初中時候的名列前茅，即便我提前看過高一的一些書籍，學起來也很吃力。

我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學習上，高一上學期考試時候，全年級一百五十名，我在第六十名。

寒假時候，我在附近炸雞店兼職，租房加上生活開支給外婆很大負擔，我盡我所能想減輕她的壓力。

三個混混模樣的少年走近店裏，對著我吹口哨。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啊。」

我假裝沒聽見，繼續忙折炸雞的盒子。

「這不是你們班的那個第一名嘛，還是個打工妹啊。」

我認出他們來了，是我同班的同學。

我所在的班級是隨機分配，市二中不單收學習好的，家裏很有錢的也能讀，隻要給學校叫上一大筆建校金就能行。

「你們要點些什麼？」

「我多點兩隻炸雞的話，你能給我跳個舞嗎。」

少年的話引的旁邊另外二人哄笑。

我想要把紙盒扔到他們臉上，可理智告訴我不行，我還未成年，願意招我的店很少，這份工作是給工資最高的， 我要是砸了這份工作，吃虧的隻有我自己。

「我要一份炸雞，一杯果汁。」

「哥哥，我要可樂。」

「不行。」

一個相貌英氣，模樣看著跟我一般的少年站在櫃台前，腿邊還有個及腰的掛件，看起來應該是他的妹妹。

其餘三個人看見他像見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