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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974年春,我作為知識青年響應了黨的號召,前往廣闊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那年我才十六歲。

我插隊的地方叫李家溝,一個位於黃土高坡、常年遭受幹旱的小山村。

說來也怪,李家溝後山就有條水量充沛的河流,隻要修條水渠就能解決幹旱問題了,但村裏卻沒這麼做,起初我以為是村民太懶,後來才了解到村裏不僅修過水渠、還打過水井,但都沒用,這讓我很不解,直到發生了一件事,我才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那天夜裏我睡的正香卻被一陣喧鬧吵醒,起來一看,發現大山裏聚集了大量打著火把的村民,不知道發生啥事了。

“唉~~”院子裏傳來一聲歎息把我嚇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生產隊隊長李金山坐在黑暗中抽煙袋鍋。

我鬆了口氣:“李隊長,你大半夜坐在那瘮不瘮人啊。”

知青嶽衛軍聽到動靜也出來了,打著哈欠,“啥動靜啊這麼吵,咦,山裏咋這麼多人......”

李金山揚了揚煙袋鍋,“麼甚大事,餓們這滴習俗,打旱骨樁咧。”

嶽衛軍疑惑道:“啥是打旱骨樁?”

李金山無奈搖頭沒有吱聲。

我倒是知道一點,解釋道:“打旱骨樁就是打旱魃,是流行於陝西、河南、山東一帶的農村習俗,有千年曆史了,農民認為幹旱是由旱魃引起的,為了求雨經常會打旱骨樁,聽說要到山裏找一個墳頭不長草、土壤濕潤的墳,這種墳裏的主人已變成了旱魃,必須拖出來打才能下雨。”

嶽衛軍詫異道:“鞭屍求雨,這不就是封建迷信?鞭屍要是能求來雨李家溝至於旱成這樣?李隊長,你怎麼不阻止大家?”

李金山一臉惆悵不停抽煙,他這態度說明了一切,如果能阻止他不至於坐在這唉聲歎氣了。

嶽衛軍見狀過來拽我:“天來,我們去阻止老鄉鞭屍吧。”

我無奈道:“算了吧,這都多少年下來的習俗了,李隊長都沒轍咱們又能怎麼樣?”

嶽衛軍不滿道:“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信仰的是唯物主義,怎麼能任由唯心主義的事發生,這世上哪有旱魃,你配做一個無產階級的戰士嗎?”

我嘬著牙花,“別上綱上線,有些事咱們無能為力......”·

嶽衛軍盯著大山出神,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衝了出去。

李金山慌了神:“快,把這瓜皮攔哈,莫讓鬧出事咧!”

我和李金山趕忙追了出去。

我們跑到山裏發現村民們圍在一塊空地上,舉著火把朝一個土洞觀望,似乎找到了“旱魃”,幾個壯漢將麻繩縛在身上,吃力往外拉拽,土洞裏時不時傳出沉悶聲響,飄出大量粉塵。

嶽衛軍跑到了人群前,“鄉親們別衝/動啊,打旱魃這種封建迷信不可取,這世上根本沒有旱魃,幹旱不是旱魃引起的啊,而是由氣候、地形地貌......”

我頭都大了,嶽衛軍跟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村民講科學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

果不其然,他的話沒說完村民們就罵開了。

“餓們老祖宗留哈滴傳統,是你娃說不打奏能不打,你算老記?”

“你這白格生生的知青娃懂個甚!”

“你奏是個瓜皮,快俏閉嘴吧!”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成群情洶/湧之勢了,唾沫星子都能把嶽衛軍給淹了,我一看這架勢趕緊把他拽回來了。

嶽衛軍相當憤慨,“趙天來,你拽我幹啥,放開!我不能任由這種封建迷信......”

話沒說完人群裏突然炸鍋了,“出來咧、出來咧,旱魃出來咧!”

嶽衛軍停止了躁動,我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隻見幾個壯漢從土洞裏拽出了一個大石缸,缸上布滿塵土和一些精致石刻花紋,我擠過人群看了看,發現缸上是些祥雲、鬆樹、仙鶴、老虎之類的花紋,缸上封著石蓋,石蓋上還刻著八卦星宿圖。

嶽衛軍湊了上來,“天來,你雜學豐富,能看出這是啥玩意嗎?”

我嘀咕道:“像是棺材。”

嶽衛軍愣道:“棺材?不會吧,誰會把缸當做棺材。”

我說:“這種葬法叫缸葬或者坐缸葬,學名甕棺葬,是仰韶文化的一種葬法,非常古老,在佛教、道教裏也有類似葬法,從這口甕棺上的花紋來看屬於道教,裏麵應該是......”

“打旱魃咧~~。”也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喊了一嗓子,村民們蜂擁而上把我們擠開了,動用各種農具對著石缸敲敲打打,試圖撬開石缸。

我們看到這陣勢哪還敢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了。

村民們撬了半天石蓋紋絲不動,有些沒轍了,這時石蓋和缸體的縫隙裏突然滲出大量紅色液/體。

“啊,流血咧!”村民們嚇壞了,急急退了開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慫式子,都給餓讓開!”在一陣窒息般的寂靜後有人吼了一嗓子。

大家回頭看去,隻見鐵匠劉貴生扛著大錘站在那鄙夷的環視眾人,眾人自覺讓開了條道。

劉貴生二話不說掄著大錘衝了上去,一錘子砸在了石蓋上,這一下力道十足,隻聽“當”的一聲,石蓋裂開了。

大家屏住呼吸觀望著,突然,裂開的縫隙裏飛出了大量黑色蟲子,附在劉貴生身上,劉貴生慌忙丟掉大錘、瘋狂拍打,但這些蟲子源源不絕的飛出來,根本拍不過來。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以至於大家都沒反應過來愣在那傻看,直到劉貴生在地上打滾慘叫,李金山才反應過來,大喊:“愣著做甚,救人啊,火把,用火!”

村民們哆哆嗦嗦往後縮,根本沒人敢過去。

見此情形我奪過村民手中的火把衝了過去,對著蟲子就燒,蟲子紛紛脫落,空氣中彌漫開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惡臭,剩下那些蟲子感知到火的炙/熱,這才從劉貴生身上散去,在空中盤旋了一才飛回了缸裏。

我衝發呆的嶽衛軍大喊:“愣著幹啥,趕緊把缸封上!”

嶽衛軍回過神,趕緊脫下外套蓋在縫隙上,又搬來一塊石頭壓上,這才如釋重負籲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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