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北某些比較落後的村子裏,仍存在著‘殺偷生鬼’的習俗。
所謂偷生鬼,說的就是女嬰。
有的人想生兒子,若前幾胎均為女嬰的話,那麼這些女嬰就會被視作偷生鬼。
示意為本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的鬼,偷了男童的生路降生於此。
一旦女嬰生到第三胎的時候。
不等第三個女嬰哭嚎,切斷臍帶,就要給她抱到十字路口。
在十字路口挖個坑,然後以鍘刀,或者是殺豬刀等戾氣大的殺器砍頭,將其殺死。
這樣便是殺雞儆猴,讓其他的偷生鬼不敢再降臨到該家。
如此操作,第四胎幾乎便是男嬰。
若不是,重複以上操作即可。
這習俗,是我的房東講給我的。
大學畢業,我在淮北城中村租了個廉價出租屋。
這裏距離我上班的公司很近,騎電動車不到二十分鐘。
聽說這地方最近已經到了拆遷的時候了。
因為和村裏的這些人沒有商量好拆遷款,所以晚上路燈都不給開,為的就是通過這個辦法,把他們全都逼走。
此時我和房東老李走在沒有路燈的小道上。
他似乎是嫌不夠刺激,一個接著一個鬼故事的給我講。
我畢竟也是個大學生。
當我聽到這‘偷生鬼’的消息的時候,根本不相信。
但等我們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爭吵喧鬧的聲音。
聲音由遠及近,速度非常快,最後直接傳到了我耳邊。
有個女孩用稚嫩的聲音,在我耳邊尖叫。
“別殺我!爸爸!”
下一秒,就見不遠處衝出來了一個男人。
身材高大,像是建築工人。
“偷生鬼偷到我家來了?老子都要三十了,你這惡鬼還不走是吧!”
民間的‘三十而立’,立的乃是兒子。
我聽村裏老人說,如果三十歲都生不出兒子的話,那這個人絕對老無所依。
等到男人走近了,我看見他懷裏挎著的,是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
女孩的頭上還梳著兩個小揪揪。
她滿臉通紅,應該是發燒生病了,沒有什麼反抗的力氣,隻能用稚嫩的聲音一遍遍的喊。
“別殺我,爸爸。”
“別殺我......爸爸!”
女孩苦苦懇求。
可男人就好像是中邪了一樣。
“你說你為啥非得跑到我們家,不讓我媳婦生兒子?!”
“今天我非得給你劈劈死了,我讓你再投生到我們家!”
“你以後要是再敢上我們家,我就繼續劈你!”
他把女孩拉到馬路中央,舉起自己手裏的鐮刀,一下就劈到了女孩的頭上。
“噗嗤!”
“爸爸......別殺我......”
女孩的聲音漸漸變小,人形被劈成了一灘爛泥。
臨死之前,她的口中仍然叫喊著爸爸。
死不瞑目。
似乎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親生父親,要對自己惡刀相向。
我人都看傻了,不敢跑,也不敢出聲。
等到女孩徹底沒有了生機後,那男人提著滴血的鐮刀,朝著我的方向快步衝來。
“噔噔蹬蹬!”
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人害怕到了極致後,身體是不能動彈的,更說不出話,連叫都叫不出來。
“哎,老弟,你發什麼呆啊?”
突然,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睜開眼睛。
男人的臉在貼近我的那一刻,變成了老李的臉。
“到地方了!真是,你們年輕人能不能有點禮貌,我跟你說話怎麼都不搭理呢!”
“明天早上我再過來跟你收房租哈,今天太晚了。”
難道,剛剛的一切,僅僅是我走神幻想出來的?
可那場景,和我內心的恐懼是那樣的真實。
我強壓著心中的惶恐。一邊滿臉不好意思的跟他道歉,一邊轉身開門進屋。
或許進屋就能好點了吧?
未曾想,剛推開門,借助月光,我就看到了一個小姑娘背對著我站著。
一動不動,身體筆直。
我連忙轉頭,“李叔!房間裏麵有個小孩!”
可我們二人明明剛分開十秒鐘不到,老李就已經半點影子都沒有了。
我有點害怕,但還是強撐著微笑,問那小姑娘。
“那個,你好,請問你是走丟了嗎?”
我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還用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可以帶你回去找爸爸媽媽......”
我的話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
手下的觸感,是一片冰冷和僵硬。
此時我們的距離比較近,我下意識的就朝著她的臉看了過去。
她的臉上有很明顯的青灰色的痕跡,就像是死了好幾天之後,靜脈硬化似的。
不僅如此,她的臉頰瘦的發紫凹陷,就好像整個臉上隻有一塊小骨頭似的。
胸脯上帶著幹涸的血,淌著泥湯,果露在外麵的雙腿露出了骨頭。
雞皮疙瘩瞬間就從我的腳底板蔓延到了整個身體。
我害怕的渾身發麻。
突然,她朝著我轉過頭來。
我看不清她的整張臉,隻能注意到她青黑的眼珠轉了轉,然後嘴角直接就裂開了一個口子!
顴骨高高的腫起,裏麵帶有膿水,上嘴唇已經沒有了,我能看得見她那血紅血紅的牙齦。
她似乎在和我說話,可發出來的聲音卻如同機械一般。
“咯咯——咯咯——”
我下意識的往後撤退,突然腳不小心碰到了門旁的雜物。
“叮當——”
她聽見聲音之後,機械一般的朝著我的方向轉頭。
整個人的身體僵持著不動彈,可頭卻能以一種近乎詭異的姿態,轉動到了我正對我的方向。
她的脖子上布滿了屍斑,臉上也一片狼藉。
猛地,她整張臉開始抽搐一般劇烈的抖著,然後她仰著頭,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掐著似的。
“嘶嘶——嘶嘶——”
“你是要......告訴我什麼話嗎?”
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然敢和她搭話。
“走!這裏......人......殺人!”
“殺人!”
我聽著殺人二字,耳朵裏產生了陣陣轟鳴。
等我站穩身體,再一抬頭,那孩子已經不見了。
房間裏麵漆黑一片,我找到電源開關,打開燈。
昏黃的燈光亮起,那女孩似乎從未出現過一樣。
但我在她站著的地方,發現了一張名片。
正是房東老李的租房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