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老天體恤啊,竟然讓我又活了一回,還是在赤水溝這個以女為尊的地方。
我原本以為自己的命運,就是要被周誌霖這畜生困在家裏。
然後活生生打死在那個昏暗逼仄的衛生間裏。
那天下了雪,周誌霖踹開大門時我正在拍著靈靈睡覺。
才四歲的孩子,小臉紅彤彤的,含著指頭睡得正香。
“臭娘們,什麼時候給老子戴的綠帽子?說,靈靈到底是誰的種?”
他帶著滿身的酒氣,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抬手就給我一巴掌:“嫂子說的對,你就是個不安分的!”
“你在胡說什麼?喝醉了就早些睡,別吵到孩子。”
我低著頭給靈靈掖被角,並沒有注意到周誌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中濃得嚇人的陰鷙。
“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這野種在你肚子裏待了八個月就出來了,我嫂子說了,七活八不活。”
他這麼說著,隨意扒拉開被子,像對待貓狗一般將靈靈拎了起來,混濁的眼睛湊近仔細端詳。
“孩子早產是什麼原因,你不知道嫂子也不知道嗎?”我也來了火氣,壓低聲音質問道:“別的孕婦懷孕期間心情輕鬆營養充足,我呢?”
“蘇錦,不是嫂子說,你這人就是心太強,愛攀比,這孩子跟誌霖長得是有點不像啊,嫂子好幾次都看到你和別的男人說說笑笑,你可別欺負我們誌霖老實,在外麵有了相好的吧?”
聽見動靜,周誌霖的寡嫂葉湄一掀門簾走了進來,抱著膀子,擰著細長的眉開始煽風點火。
周誌霖果然被激怒,他轉過頭猩紅著眼看我:“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偷人了?”
他動作粗魯,熟睡中的靈靈突然被嚇醒,發出一聲驚叫。
這聲音無異於火上澆油。
周誌霖狠狠啐了一口,低咒了聲野種就將她往床邊一扔,然後順手解了褲帶,劈頭蓋臉便衝我抽了過來。
火辣辣的疼痛瞬間席卷了全身,我顧不得反抗,忙就要朝床邊跑去。
我看得清楚,靈靈被甩出去的時候狠狠撞在了床頭櫃上,那上麵顫顫巍巍擺了個暖壺。是周誌霖他嫂子!
這女人生活習慣很不好,說了多少遍,永遠都要放一些危險的東西在小孩附近。
現在壺被撞到,搖晃了幾下,眼看著就要倒下去。
那裏麵裝的可是滾燙的開水!我目眥欲裂,隻恨不能瞬移過去。
可就在我即將觸碰到靈靈的瞬間,頭皮卻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
是周誌霖,他借著酒勁拽住我的頭發,絲毫不顧我的反抗和靈靈的哭喊,徑直將我拖了起來。
就差那麼點,就差那麼點!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慢動作。
我眼睜睜看著暖壺在地上碎了一地,那滾燙的開水毫不留情潑在了靈靈稚嫩的皮膚上。沒有任何一個母親能夠忍受這樣的場景,我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可因為男女力氣的懸殊,再加上產後虛弱,我的力氣和他相比,猶如螞蟻撼樹一般,反而激起周誌霖的凶性,換來他更粗暴的對待。
他惡鬼一般,徑直拖著我走向衛生間,狠狠將我往馬桶裏淹了下去。
瞬間水花四濺,如此反複幾下,我猶如一團破爛的垃圾袋一般被甩在角落,頭狠狠磕上牆角,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
“嫂子……阿湄,都怪我,不應該和你吵架,害你賭氣嫁給了我哥哥……”周誌霖靠著牆緩緩坐了下來,借著酒意喃喃自語。
我逐漸感到身體變輕,耳朵卻聽的真切。
“這都是我自己的命,我不怪你,可我不能看著蘇錦欺負你。”是葉湄的聲音,聽起來淒楚而傷感。
她好像在哭:“誌霖…都怪我,我要是不說出來就好了,她要是有事的話,你就找警察來抓我吧,我願意為你去坐牢的!”
周誌霖壓抑的低喘一聲,忽然擁住了葉湄,隨著短促的驚呼,兩人便糾纏在了一處。
她們在我的屍體旁擁抱著彼此,誰也沒有發現,一根裸露在外的電線被我的鮮血浸濕,隨著滋滋兩聲,一切都歸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