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個小時的行程很漫長,我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變換的景色。
我現在是十八歲,但是我的心境卻再也回不去了。
我想起自己之前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外地工作,一直沒有回家,因為不想麵對我媽。
後來年紀大了,和一個對我有好感的前同事匆匆領了結婚證。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持丁克,剛好對方也不喜歡小孩子,而且覺得難以負擔養育成本,這才一拍即合。
和對方不想要孩子的原因不一樣,我隻是純粹的恐懼。
原生家庭的壓抑讓我覺得自己內心是殘缺的,我不懂得怎麼表達愛、付出愛。
而我並不想我未來的孩子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裏。
有一些苦難,就應該在我這裏結束。
“姐姐,給你,給你吃。”
忽然,稚氣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轉過頭一看,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娃娃正站在我的身前,胖乎乎的小手抓著一包小餅幹,朝我高高舉起來。
我愣了愣,注意到小娃娃身後還有個很麵善的年輕女人,大概是小娃娃的媽媽吧。
“姐姐,給你吃呀。”
對方又奶聲奶氣地對我說道。
“謝謝你小朋友,你留著自己吃吧,姐姐不吃哦。”
雖然沒有吃任何東西的我,肚子早就餓得咕咕作響了,但我也不好意思隨便拿小孩子的零食吃。
“沒事,你拿著吃吧,我們這裏還有呢,難得小娃娃願意分享。”
年輕女人走過來,笑得很和藹。
“那就謝謝小朋友了,我很喜歡。”
我被對方的善意感染了,也下意識笑了笑,接過小娃娃手中的餅幹。
小娃娃笑眯眯地跑回她媽媽的身邊,年輕女人摸了摸她的腦袋,又笑著誇獎她。
“囡囡真棒,是個愛分享的小孩子。”
看著她們母女倆離開後,我心裏充滿了羨慕。
這樣溫馨和諧的母女關係,放在我和我媽身上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拆開小餅幹,拿出一片放進嘴裏,酥脆噴香的餅幹撫慰了我饑腸轆轆的腸胃。
很快,我把一整包餅幹都解決了,又灌了不少水,總算不再被饑餓困擾。
我中途去看了一眼我媽坐的位置,她正對著電話聊得眉飛色舞,根本沒想起來問我一句餓不餓。
我冷笑一聲,扭頭回去了。
就這樣,我硬生生熬完了漫長的二十個小時。
晚上困的時候,我撿了別人不要的硬紙殼鋪在地上,靠在車廂壁上勉強入睡。
一覺醒來,渾身酸痛不已。
但是好在,列車終於到站了。
下車後,我跟著我媽搭乘破舊的公交車幾番輾轉,終於抵達村裏的外婆家。
在我的印象裏,距離我上一次來已經過去了十年。
外婆家不大,是那種村裏常見的自建三層小樓。
她住在一樓,二樓是舅舅一家住,三樓以前是我媽和大姨出嫁前住。
我和我媽剛走進去,就看見外婆和舅舅都待在客廳裏。
“死丫頭,叫人呀,這嘴巴跟個鋸嘴葫蘆一樣!”
我媽不滿意地瞪我一眼,嫌我不夠主動,嘴巴也不甜。
“外婆好,舅舅好。”
我認命地開口叫人。
“萱萱回來了?廚房裏還有早上煮的稀飯和蒸的饅頭,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點?”
外婆走過來對我說,我剛想點頭說好,沒想到我媽又不滿意了。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回來也不知道先幫忙幹活!”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媽,她說完之後,卻自己鑽入廚房裏吃早飯去了。
“萱萱啊,你也去吃點吧。”
外婆拍了拍我的手,我點點頭,說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