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綠皮車廂裏,難聞的氣味一直充斥在鼻端。
我突然從睡夢中驚醒,耳邊傳來刺耳的小孩哭鬧聲。
小孩?
我不是一直堅持丁克嗎?哪來的小孩?
我站起身,茫然看著擁擠的車廂,嘰嘰喳喳的小朋友,聊天嗑瓜子的成年人,還有穿梭其中的乘務員,一切都那麼真實。
“謝萱萱!叫你那麼久不應,你聾了啊?”
一個大嗓門突然在耳邊炸起。
我轉過臉,看見我媽比記憶中年輕了十歲的臉。
“你在發什麼愣?叫你去給我打水沒聽見嗎?”
我腦子有些空白,下意識接過她遞過來的保溫瓶,然後穿過擁擠的車廂去打開水。
在接水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來,我曾經曆過這一切。
那是在我十八歲的暑假。
我剛剛高考完,而我媽以鍛煉我為名,帶我坐綠皮火車去外省省親。
整整二十個小時的車程,她給自己買了硬座,卻給我買了無座。
我站了很久很久,隻能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熬過這漫長的時間。
給我媽打完開水,我回到車廂連接處站著,看著窗外。
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回到十年前。
對我來說,在讀大學以前的生活,可以說是一成不變的絕望。
因為我媽一直看不慣我。
她總是用一種充滿嫉妒又敵意的目光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敵人。
隻要有她在,我總是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她大發脾氣。
每當她罰我不許吃飯,關小黑屋思過的時候,我都無比想念我爸。
想念那個寬厚的,慈愛的,總是把我寵上天的男人。
可是,我爸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因為工傷不治身亡了。
自此,我的生活就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謝萱萱!給我泡個泡麵!”
我媽又扯著嗓子在大聲喊。
我不得不去幫她泡泡麵,端回去的時候,兩個小孩子朝我這邊追追打打過來。
“小心!”
我竭力躲避,卻還是被一個小孩撞個正著。
我手上一抖,泡麵碗傾瀉,滾燙的開水連帶方便麵齊齊灑出來。
“哇——”
被燙到的小孩哇的一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