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周,我喜歡了一個女生三年。
“有一天,你那不可思議的甜笑,穿過閑談的縫隙,搖醒了我昏眠的青春。”
那是我曾在詩選上看過的一句話。
高一軍訓上,我見過她一麵。
似乎是因為跟同學說話,導致被教官懲罰。
她低著頭,在各個班級前麵來回走了一圈。
我站在最前麵。
她像風又像遊魚,極快地掠過我麵前。
我隻能看到她頭頂的發旋。
走完一圈,她再站到自己的班級最前,拿著話筒。
大概是覺得剛才的遊行很好笑,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笑意,說:“我再也不敢了。”
“請大家以我為戒。”
身邊來自其他同學的絮語聲斷斷續續,我沒忍住彎了一下唇。
那僅僅是無趣生活中的一段插曲,但我還是在不經意的時間,想起她尷尬窘迫地說:“請大家以我為戒。”
我依舊按部就班地學習,應付家長、老師和同學。
周末,如果是晴天,我就去圖書館打發時間。
若碰上雨天或者陰天,我隻能在宿舍裏做卷子。
我很少回家。
父母離異,我跟了父親。
我不想看見他那副橫眉怒目的樣子。
所以我大部分時間往返於宿舍和圖書館。
就這樣過了一年。
高二的一次周末,我從圖書館出來,沒想到下了雨。
我望著雨,心裏很不耐煩。
空氣潮濕、交通不便,還有各種花花綠綠的傘。
我心裏想著那些令我不耐煩的因素,就注意到站在大樓前簷下的女生。
“你忘帶傘了嗎?”
我走到她身邊,故作尋常地問。
女生紮著馬尾,幾縷碎發搭在額邊,眼睛很好看。
她點頭說:“對。”
她是軍訓上的那個女生。
我還記得。
鬼使神差的,我提議道:“那我送你吧。”
她的眼眸亮了一下,像是陡然落入星光。
我站在春雨中,將她接入我的傘下。
我看著比我矮了將近一頭的她,怕她覺得我居心不良,主動解釋道:“我見過你,都是同一個高中的。所以我想接你一段路。”
她笑了笑,說:“謝謝你。”
在這個角度,我隻能看見她的發頂,和沒入領口的一段後頸。
心漏了一拍,我將傘偏向了她。
我沒在乎自己是不是淋到了。
我隻覺得,這或許是我和她第一次並肩而行。
我考慮著要不要問她的名字。
她卻突然道:“我叫薑雨。你呢?”
薑雨。她叫薑雨啊。
我默默咀嚼這個名字,不自覺放緩聲音,回:“沈周。”
我討厭下雨天。
也討厭隨時都似乎醞釀著下雨的陰天。
但是現在,我有點喜歡雨天了。
心臟飄飄然時,電話鈴響了。
我帶著一絲不耐,接起電話。
“喂?兄弟江湖救急!我忘帶傘了!”
男生咋咋呼呼,“我和我對象在一塊兒,我淋雨可以,她可不能淋雨!”
我被他逗笑,“好,你在哪?我去接你。”
電話掛斷後,我看向薑雨。
原本我想送她一段路,看著她回去,我才能放心。
沒想到薑雨大大方方的,要自己打車回去。
要打車的話,她的家應該離圖書館挺遠的吧。
我:“你家在哪個方向?”
“沒事啦……”她搖手拒絕。
我沒繼續追問,褲兜裏的手機不斷地震動,應該是“好兄弟”不斷地發消息。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帶著點不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