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遷當晚,樓上鄰居開始造作,那叫一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我上樓好言相勸,鄰居倒打一耙:「告訴你啊,我兒子可有精神病,再半夜敲門嚇著我兒子,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行,這麼玩兒是吧?
轉天,我報警、聯係物業、居委會一條龍,順便花200萬找裝修團隊用頂級吸音材料把我家包了個結結實實。
不就是造作嘛?來唄。
我看你賠不賠的起錢。
01
喬遷新居當天。
我呼朋引伴來暖房,對於我能低價的拿下綠行灣房子,朋友們無一例外對我表達了羨慕嫉妒恨。
當然,這房子的故事我暫時沒打算跟朋友們說。
晚上九點。
嗨皮了一整天的朋友們,相繼各回各家。
我看了眼時間,想想大姐賣房之前告訴我的事情,洗了個澡敷了個麵膜,靜待樓上鬧幺蛾子。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大姐之所以便宜賣我房子,完全是因為樓上住了一個奇葩鄰居。
而這個奇葩鄰居,這些年已經趕走了很多打算買房的人了。
「咚!咚咚!」
「咚咚咚!」
開始了。
瞅了眼掛在牆上的表,就見時針「吧嗒」停在「10」上麵。
我哼笑一聲:「還挺準時。」
也不知道誰家精神病每天還掐著點兒鬧騰。
耐心等樓上「咚」「啪」「嘭」以及鬼哭狼嚎聽不清歌詞的歌半小時,我揣著錄了前半程的錄音筆,全副武裝上了樓。
敲了十分鐘,麵前的房門終於被人拉開一條不足十厘米的空隙。
一張陰鷙崎嶇的臉從門縫中露出,對方留著亂糟糟的絡腮胡,烏沉沉的眼睛下麵掛著個鷹鉤鼻,嘴唇又薄又青,是個光看麵向就不是善茬的主兒。
對上麵前人的視線,我絲毫不懼並微微一笑。
「先生你好,我是樓下新搬來的住戶,現在已經很晚了,能麻煩你小點聲嗎?」
02
在聽到我是新住戶後,神情間有一絲緊繃的男人,整個人倏地放鬆下來。
他拉開隻有一條縫隙的大門,打著哈欠雙手抱臂靠在門框上,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新搬來的?」
他「嗤」一聲,挑起眉梢語氣惡劣:「這麼年輕就買得起這麼好的好房子了?看你這臉這身材,怕不是哪個幹爹給你買的吧?」
難怪能把之前賣房的大姐氣到喝完酒就哭到根本停不下來。
這人的嘴確實夠臟。
我沒被他牽著走,隻說:「先生,我已經好言勸過了,如果你繼續這樣擾民的話,我不排除采用法律手段。」
「法律手段?」
男人麵上不屑更甚,他豎起大拇指往身後一指。
嘴上說著抱歉的話,語氣卻十足的有恃無恐:「實不相瞞啊美女,這聲兒是我那個精神病兒子搞出來的,我也實在沒辦法。」
我朝屋裏看了眼,果然看到男人口中的神經病兒子。
男孩年紀不大,約莫也就十七八歲,但無論身形還是表情,都一眼就能看出來和正常不一樣。
但無論他是真精神病還是假精神病,都不耽誤我跟男人把話說清楚。
「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不然——」
「不然怎麼樣?」
男人先是打了個哈欠,緊接著麵上一厲:「臭娘們兒,老子都說了有個神經病兒子,你他媽耳朵聾了沒聽著?實話跟你說了,他呢我確實管不住,要麼你受不了搬走,要麼你愛找物業找物業,愛報警報警,少他媽跟老子兒逼逼,大半夜上別人家敲門威脅人,要是嚇著我兒子了,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給老子滾!」
撩完狠話,男人直接轉身回屋,順手把房門甩在了我臉上。
03
由於有了心理準備。
對於男人的反應,我不僅不覺得生氣,反而還樂見其成。
之後幾天,我沒再上樓找他,隻每晚戴著降噪耳機睡覺前打開錄音筆塞進吊燈,把從他家傳來的噪音全部清清楚楚錄下。
就這麼過了一周。
我選了良辰吉日報了警,然後帶著物業和居委會的人,再次敲開了對方的家門。
「你他媽怎麼又——」
男人話說到一半,看到我身後烏泱泱一群人後,麵色不忿的閉上了嘴。
物業、居委會齊上陣,杵他家門口硬生生勸了半小時,對方卻愣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眼見物業和居委會的人都逐漸絕望,我語氣溫和地開了口:「我今天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再跟你確認一遍,這個噪音的問題你是不是的確解決不了?」
男人擺出蠻不講理的模樣:「解決不了,有本事你就讓他們把老子抓了!」
我笑了下,沒在意他說的話。
「行,既然這樣,那就麻煩這兩位民警同誌給我做個筆錄,在麻煩物業人員給我做個見證。」
這話一出,男人看向我的眼神立時變得警惕:「臭婊子!你他媽什麼意思?」
站在我身後的民警忍不住嗬斥:「你嘴巴放幹淨點!」
男人似乎全沒把民警的話聽進去,隻惡狠狠地盯住我。
「沒什麼意思,就是做個筆錄而已,畢竟要重新裝修房子的話,得知會物業一聲。」
聞言,男人緊皺著眉,止不住的上下掃視著我。
看得出來,他並不想配合我做筆錄,但礙於有民警在場,他又有放任神經病兒子襲警的前科,他也隻能配合。
04
做完筆錄。
在男人不善的目光中,我沒再繼續逗留,跟眾人一到下了樓。
「這是我之前錄的音。」
去到樓下,我將之前準備好的錄音筆交給了民警。
聽完那堪稱魔音貫耳的錄音,在場所有人都變得麵如菜色,尤其是物業的人。
「女士,真是十分抱歉,但這種情況我們也確實沒辦法處理。」
物業的人態度還算誠懇,也很講理。
但這種方式,在遇到樓上男人的情況時,也隻能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我擺擺手:「沒事,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囂張。」
物業經理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居委會的人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看向我的眼神,透露出絕望後的疲憊。
我適時開解對方。
「今天辛苦你們了,我先前還以為他在你們麵前多少會有點顧忌,沒想到......」
說著,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居委會的人聞言,不由歎氣連連。
我做足受害者的姿態,態度極佳送走了三方人馬。
扭頭回到家。
我立刻聯係了之前合作過的裝修團隊。
紛爭,正式開始。
05
「我去,你要花300萬給家裏做隔音?!」
得知我的打算後,朋友秦墨序看向我的眼神,寫滿了——
「你是不是傻?!」
他邊說還邊拉著我就要上樓跟那男的動手,還說什麼十張巧嘴不如一個拳頭。
讓對方接受一下鐵拳,對方就能老實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未免他把自己作到丟工作,我拚了老命才把人攔住,然後掰開了揉碎了跟他講明白了我的計劃。
劃重點:裝修隊老板之前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這批材料幾乎算是白送。
「所以,」秦墨序擰著眉半信半疑:「你現在是處於挖坑階段?」
我聳聳肩,對他的疑問做出肯定回答。
可即便如此,秦墨序仍舊對我目前的境況表示擔憂。
「如果是兩個正常人也就算了,可你也說了,不隻是那個精神病兒子,就連那個男人看上去都不大對勁,你真不怕他們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嗎?」
「我的老夥計,」我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你難道還不相信我的自保能力嗎?」
聞言,秦墨序果然不說話了。
看他這樣,應該是又想起過去的事情了。
「阿染,」沉默半晌,秦墨序神情複雜地開了口:「我知道你還沒我完全放下之前的事兒,可你也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已經——」
「打住!」
眼見他又要開始苦口婆心,我立馬叫停。
「秦墨序,我真沒你想的那麼多愁善感,我也清楚自己目前的身體情況確實不再適合當保鏢,但咱們之前同事多年,你難道不是這世界上最清楚我有幾斤幾兩的人?」
秦墨序一哽,嘴巴躍躍欲試地
我忍不住失笑出聲。
「所以,你就放心吧,別說那個神經病兒子,就算他們父子倆一塊兒上,對於我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這天,在我提起往事後,秦墨序果不其然又把自己灌醉了。
06
淩晨3點。
我從夢中驚醒。
及肩的頭發被冷汗徹底浸濕。
摘下降噪耳機,在樓上一秒不停的噪音中,我爬起床把自己扔進了浴室。
直到泡完熱水澡,我才狂跳不止的心臟才終於趨於平穩。
而夢中。
小女孩那張青到發紫的臉,也漸漸從我眼前淡去。
她是我當初在保全公司時最後一個保護對象,也是我從業履曆中,唯一一個任務失敗的對象。
盡管噪音依舊刺耳,但此時此刻,我耳中卻全是女孩父母撕心裂肺地嚎啕哭聲。
那次任務的失敗。
讓我患上了再也無法從事保鏢工作的PTSD。
並被公司火速送去大洋彼岸,接受了整整兩年的心理治療。
好在當初身為公司綜合實力排名第一的金牌保鏢,我早已經攢下頗厚的身家。
「咚!」
「啪!」
「嘭!」
樓上的神經病兒子還在沒完沒了地蹦迪。
我心裏那點兒難得一現的愁緒,在接連不斷的噪音影響下,徹底消弭無形。
吵,吵點好。
起碼能讓我沒功夫胡思亂想。
07
曆時兩個月。
在我的催促下,裝修團隊終於完工。
經過裝修後第一個晚上的體驗,確認這耗資三百萬的頂級隔音裝備,果真把樓上的噪音降到約等於無。
我幹脆利落結了尾款,靜等樓上繼續造作。
雖然隻見過兩次,但回想對方那副麵頰凹陷、眼球渾濁,以及不停打哈欠的模樣。
儼然跟我之前無意中遇到過的癮君子如出一轍。
如果那人真是隻毒蟲。
那這事兒可就更有意思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給房子裝了隔音後,我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歲月靜好。
但我清楚,毒蟲永遠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揣測。
更別說還是隻帶著個神經病的毒蟲。
本著「來都來了」的精神,既然隔音已經做好,那就肯定得利用起來。
於是在一個風格日麗的休息日,我叫了幾個朋友來家唱歌,VIP頂級豪華KTV,我值得擁有。
等外賣的功夫,就有朋友發現家裏的異常。
「染,你過來看,你家客廳天花板這塊兒是不是在滲水啊?」
我循聲看過去,果然就見天花板東北角的顏色,明顯比其它地方深了一個色號。
瞧,我就知道樓上那憨批絕對忍不住。
「染,你這房子到底什麼情況?」
快快樂樂來玩耍的朋友,到底還是被這個小插曲壞了興致。
我擺擺手安慰人:「沒事兒,就是樓上住了個憨批,咱們玩兒咱們的,我回頭再去找憨批理論。」
「要我們跟你一起嗎?畢竟人多力量大。」
有朋友憂心忡忡道。
我承了這份情,然後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08
天花板滲水情況愈發嚴重。
我也沒真像之前跟朋友說的那樣,上樓去找那憨批理論。
而開始聯係各路熟人。
「啊?都要壞的?」
影音設備店裏,我剛跟對方說完我的訴求,就見對方看向我的眼睛裏,明晃晃寫滿了「智障」兩個字。
我三言兩語說完跟樓上的齟齬,在對方「不理解但大受震撼」的眼神中,我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也算你運氣好,剛好前段時間有個小網紅,弄壞了東西以後來跟我退錢。」
老板搓了搓大腿,無言以對地起身去倉庫給我拿東西了。
我跟在他身後,詫異道。
「你這脾氣,還真給人退了?」
老板嗤笑一聲,取下嘴裏叼著煙笑罵:「退個屁,給了他二百塊打車錢讓他滾了,個完犢子玩意兒以為開著直播老子就得吃這個啞巴虧了,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這條街誰是爹。」
我無聲笑笑,給老板豎起個大拇指。
這人是我當年還做保鏢時認識的,是我當時保護對象的男朋友。
雖然人長得糙了點兒,但不僅家底頗豐來曆成迷,還勝在活得恣意豪爽,是個非常優質的朋友人選。
「喏。」
老板把功放板塞到我手裏時,上麵還裹著厚厚一層灰。
「錢就甭給了,反正先前那小網紅已經付過了,你就意思意思給我二百塊錢,把他那打車錢給我得了。」
「成。」
我也不推諉,幹脆利落給老板發了個二百塊的「大吉大利」紅包。
09
「誒,你那大電視還要不要?」
回到待客區,我又看上了他那台一看就很貴的,屏幕少說一百寸的液晶電視。
老板:「......」
「感情你今天是上我這兒薅羊毛來了?」
我做出無辜樣:「怎麼能說是薅羊毛呢?我明明就是來消費的。」
「消你大爺的費。」
老板無奈,但好在為人豪爽。
當即給了我個價:「剛好我最近想換個屏幕更大的,你想要1000塊錢拿走吧。」
「得嘞,多謝老哥了。」
我當即眉開眼笑地付了錢。
老板摸著自己光禿禿的腦瓜子,無情衝我啐了一口。
「還當你是終於想通來找我敘舊了,沒成想是圖我東西來了,夠沒良心的。」
一舉拿到兩個想要的東西,我此時此刻的心情,隻能用「倍兒棒」這個詞來形容。
哪怕挨了罵,也完全不會往心裏去。
笑眯眯給老板點了支煙,我順嘴打聽了一句。
「你最近有聽到過那些賣貨的消息嗎?」
老板吐著煙圈搖搖頭:「沒,那風聲緊,那群臭蟲都躲起來了。」
他透過白茫茫的煙霧斜睨我。
「你要想知道,我趕明兒找人打聽打聽。」
「不用。」
拒絕了老板的好意又嘮了會兒嗑。
我心滿意足帶著功放板和大電視離開了。
10
加了個跑腿把東西送去小區物業,我又馬不停蹄趕去了另一個賣家具的熟人店裏。
有時候真是不得不感慨。
多個朋友多條路,果然是至理名言。
「喲?稀客啊。」
賣家具的熟人,是個比我大十來歲的姐姐,我一般叫她欣姐。
對方雖然身材嬌小,但性格比影音店那老板還豪爽。
盡管偶爾有些陰陽怪氣。
我乖巧寒暄:「欣姐,好久不見了,最近怎麼樣啊?」
欣姐翻了個直達天花板的白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找我什麼事兒啊?」
我委婉道:「姐,你這兒有沒有那種又好又不好的紅木家具?」
欣姐皺著眉掃我一眼。
「說人話。」
「就那種品質上層,但因為某些原因不好賣高價的那種。」
聽我這麼說,欣姐「嘖」一聲:「那可不要太多,怎麼著?最新喜好變了?開始喜歡紅木家具了?」
迎上對方戲謔的目光。
無奈之下,我隻能又把跟樓上憨批的事兒,長話短說地告訴了欣姐。
「嘖,」欣姐無語搖頭:「真是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
我:「......」
我懷疑她在開車,並且有證據。
欣姐挑眉看向我:「今天就要?」
我忙點頭。
「行,那你跟這兒等著,沙發茶幾櫃子都要是吧?我受點兒累親自去給你挑一組,反正那批貨你不要也沒人買,你看著給個萬兒八千就成。」
前有影音店老板,後有欣姐。
世界上果然還是好人多!
11
辭別欣姐。
我打了倆裝滿了紅木家具的大卡車,浩浩蕩蕩回了綠行灣。
托欣姐走前的交代,工人們不僅把紅木家具給我搬進家門,還把家裏原本的家具給搬了出去。
整整六個小時。
到對方忙活完時,天色已經徹底擦黑。
「欣姐說了,這些東西就先給您存我們倉庫,等您什麼事兒了了直接去取就好。」
工頭擦擦汗,露出跟凶煞長相不服的憨厚笑容。
我將準備好的煙酒遞給工頭,再三謝過人後,親自把他們送了出去。
在此之前,物業也早在我到家時,就把我事先送回來的功放板和大電視送貨上門了。
先去檢查了下天花板上的漏水情況。
確認水痕已經從東北角蔓延開來,可想而知,我特意找人重裝的頂級隔音設備,這會兒得被水泡成個什麼樣。
「幹得漂亮,再接再厲。」
對著引滿水痕的天花板誇讚一句。
我擼起袖子,帶著功放板和大電視進了浴室。
成功給所有東西洗了個熱水澡,見證設備和家具搖身一變成落湯雞。
我心滿意足鑽進了被窩。
12
耐心等了七天。
直到樓上蔓延下來的水痕開始涉足我家地板。
我當機立斷報了警。
並再次帶著烏泱泱一群人找上了樓。
「漏水?」
男人依舊還是那副不以為意地囂張模樣,他不屑地笑著,把門全部拉開給我們看,厚顏無恥道。
「我兒子最近突然迷上了往滑梯上灑水,還不給就鬧,我這當爹的也沒辦法不是?大家鄰裏鄰居的多少理解一下吧。」
我抬眼看去。
就見還是原生態水泥房的客廳裏。
男人的兒子果然正像澆花似的,一盆又一盆往那台鐵藝滑梯上澆水。
「我家天花板和牆,就連地板和一些家具家電都泡壞了,你能不能理解理解我?」
為免之後的計劃有疏漏,從見到外人開始,我就擺出了無助癲狂的模樣。
此時,男人話音剛落,我就像是忍不住般開始歇斯底裏。
「難道就因為你兒子有病,我就要無條件忍受你們對我造成所有損失和傷害嗎?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我邊喊,邊就要作勢往裏衝。
一副要和人拚命的樣子。
男人像在掩飾什麼似的,不耐煩推開我還指著我的鼻子一陣罵。
「嚎什麼嚎?大不了老子賠你錢!你再敢往前走一步,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腿!個臭娘們兒,多大點兒事兒就興師動眾叫這麼多人來找老子麻煩,正當老子是嚇大的嗎?再跟這兒逼逼,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等的就是他這句賠錢。
13
在男人急不可待的催促中。
我把事先準備好的購物單據和發票,以及損壞鑒定,一股腦全部交給了民警。
當然,為免造成敲詐嫌疑,在來男人家之前,我已經帶著大家去我家實地見識了一番。
大家現在都算我的人證。
厚厚一遝票據,民警看了足足十五分鐘才終於看完。
「多錢?趕緊給個數,別耽誤老子照顧兒子。」
男人繼續不耐煩地催促。
期間,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
民警將視線從票據中拔出來,而後意味深長看向男人。
「經確認,齊女士家中被水浸泡損毀的家電、家具以及裝修材料在內,共計五百七十九萬元整。」
「多少???」
男人當場化身尖叫雞。
在男人目眥欲裂的表情中,我躲到了民警身後。
但他並未因此停止叫罵:「臭婊子,你訛老子是吧?就一點兒家具裝修材料怎麼可能用得了六百萬?你他媽就是看準了老子帶著個神經病兒子好欺負,才敢這麼獅子大開口是吧?」
男人越罵越生氣,躍躍欲試著就要跟我動手。
民警一把推開不停往前走的男人,冷聲喝道:「老實點!」
剛剛還哈欠連天的男人,此時卻像是打了興奮劑。
他像是根本看不到就站在他麵前的民警,隻一個勁兒指著我叫囂。
「敢訛老子錢!看老子不弄死你!還想讓老子賠錢,個被包養的爛貨!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
男人越罵越激動,整個樓道因為男人亂作一團。
最後。
在一個民警挨了他一巴掌後,其它人立馬一擁而上把人按住,直到民警給他戴上手銬才把人鬆開。
即便已經被戴上手銬押走,男人依舊在歇斯底裏的叫囂。
「臭婊子!你給老子等著!等著!!!」
比起被氣到,他這樣子顯然更像是犯了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