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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釵埋黃土金釵埋黃土
九竹

第一章

公主府海棠花開的第二年,我還是沒能等到謝舟。

隻因顧依依說,我生性倨傲,在長公主身邊學學規矩也好。

於是我經曆了這輩子最難熬的一年。

後來,謝舟哭著跪在我的院門口,隻希望我能見見他。

1

走出公主府的那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青石長街上,海棠花落了一地。

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

誰人不知,謝國公府的表小姐被送到公主府學規矩。

如今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由得惹人聯想。

可我絲毫不在意。

當年那個心高氣傲,自比孤雁的秦雲寄已經死在了公主府的柴房。

是謝舟借著長公主的手完成的。

很快,謝國公府的角門開了。

裏麵出來的是謝家的門生,柳落衡。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表小姐,你回來了。」

不外乎他的淡然,在我追著謝舟的這幾年裏,一直都是他在我們中間周旋。

每每我想讓謝舟做些什麼的時候,柳落衡就會被推出來。他明明是準備施展抱負的書生,最後成了深宅小姐的逗趣玩意。

在公主府的這一年,我算是明白了他的處境。

但以後,我不會再纏著謝舟,他也不必為了前程而隱忍著應付我。

側身往裏走的時候,柳落衡默默跟在身後,我很想告訴他不必再這樣做了,可我實在太累了,也懶得開口。

從長公主府到國公府,隻靠雙腳,這條路也不能說近。

走過花園長廊時,謝舟正在逗弄鳥兒。

清瘦高挑,麵如冠玉,他的容貌在一眾公子中向來是出眾的,隻用眼風一掃,也難掩氣度中的風流。

「秦雲寄?」

他喚了一聲,而我下意識急速停下,仿佛下一秒棍棒就打在身上,直直地跪下。

「是。」

他原本閑適的神情一下子變了,隨即成為深深的陰鬱。

也是,這是他的府上,我一回來沒有去他麵前請安,甚至還要讓他叫住我才停下。

公主說過,這是對主人家的不尊重,便賞了我十個巴掌。

我想,謝舟應該還是不滿意的。

我低著頭,沒過多久麵前出現了一雙絳紫色六合鞋。

可我不敢抬頭,當初公主的話音猶在耳。

「本公主讓你生就生,讓你死就死。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隨意抬眼瞧本公主的?」

公主說,我是投奔的孤女,更不必提娘親是庶出,隻要謝舟不開口,哪怕他把我玩死了也無妨。

那時候,是我求救失敗後的第一天。

我在公主府的身份,從學規矩的高門女成為低賤的玩物。

這一切的轉變,都是謝舟帶來的。

但長時間的打壓和折辱讓我喪失了求救的本能,如今的我,隻是還能說話的行屍走肉罷了。

2

「你果真懂規矩了。」

他居高臨下地低頭看我,我沒抬頭,因此看不到他的樣子,但從聲音來聽,他是很滿意我如今的轉變的。

「怎麼還穿著一年前的衣裳?」

他的聲音頓了頓:「秦雲寄,你這樣除了丟我們謝國公府的臉麵還能得到什麼?」

是啊,謝舟最厭惡的,就是我在外丟臉。

可是他不知道,從我進公主府的第一天,就不斷在丟盡顏麵,直到我的尊嚴被狠狠踩在腳下,才能從那個魔窟裏出來。

在柴房的每一日,我都能看到陰暗的老鼠爬行,甚至一睜眼,半手大的蜘蛛就在我的頭頂織網,有一次公主想知道人看不見陽光是否還能正常生活,讓人停了我的補給,又用黑布遮掩了門窗。

撐到第三天,我把餿掉的飯食塞進了嘴裏。

酸澀的味道在我口齒蔓延,隨之而下的,是我彎腰的脊梁。

視線模糊間,門打開了。

我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和她身後的十幾個隨從。

她的模樣逐漸模糊,成為了現在的謝舟。

他隻是站在那,我就忍不住瑟瑟發抖。

「是雲寄失禮了。」

我沒有哭,畢竟眼淚早就在公主府流幹了。

至於說的這些話,隻是身體反應而已。

謝舟沒有開口,也沒讓我起來。

膝蓋處已經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感,這種感覺很熟悉,這一年中,我要跪著伺候公主吃飯,因此現在還能再忍一會。

倒是身後的柳落衡突然開口:「表小姐走了許久,想必累了,世子不如讓表小姐先去休息吧。」

一句話像是驚醒了謝舟。

他伸出手,像是要攙扶我起身,似乎想起了什麼,我立刻用膝蓋往後挪了一步。

才一步就傳來鑽心的疼,起身後差點一個踉蹌,胳膊就被柳落衡抓了一把。

「表小姐,當心。」

我正欲道謝,謝舟的臉沉了下去,我又不敢開口了。

如今我和柳落衡都在謝家,若是連累謝舟,那便是罪過了。

謝舟眸似深潭,死死盯著我的胳膊,像是極力隱忍著什麼。

難不成,他是覺得我沒順著他的力起身在駁他的麵子?

可是,以前隻要我在,他向來都是離我三步遠的。

我不是。

已經順著他的意了嗎?

3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裏麵的一切都還是照我走之前的模樣。

就連窗旁的書桌上,還放著我寫了前半闋的詩詞。

可惜,後半闋再努力,也寫不出之前的心境。

心死了,人也廢了。

還寫什麼詩。

外麵已經來了嬤嬤,說備好了熱水。

時隔一年,我終於能徹底將自己洗幹淨了。

氤氳的熱氣中,我聽到了雷聲,隨之就是冰涼的雨水。

「身為肮臟之人,必定是要用無根之水。」

公主含笑,眼中卻銳利如冰,我被人拖到院中,瓢潑大雨下,那些宮女嬤嬤不斷揉搓著我的身子,讓我避無可避。

從那之後,哪怕寒冷冬日,我都隻能渴求著大雨。

隻有在雨中,我才能洗去渾身的,在柴房裏悶出來的,難聞的味道。

但我沒敢洗很久,我怕等候的嬤嬤們生氣,匆匆將自己擦拭幹淨後趕緊穿上了裏衣,可我總覺得還是過了很久,出來後已經有衣服掛在一旁了。

我盡可能揚起唇角。

「多謝。」

幾人大驚失色,慌忙下跪:「表小姐多禮了。」

我沉默了,不敢再繼續說話了。

原來,這裏不是公主府,我不必件件都帶著笑,也不會有下人上前撕爛我的衣服,隻因為我常年不笑的臉,讓她覺得不尊重。

架起來的衣裳流光溢彩,看得出來繡娘的功底,可不適合我。

我小心問:「有其他樣式的嗎?」

她們才忙忙點頭,將衣櫃打開,一件件質地上乘的衣衫映入眼中,隻是,我不配穿這麼好的衣服。

因為那雙手,不再青白如蔥段,有些骨頭已經詭異扭曲,模樣可怖。

來到膳廳外,謝舟用手撐著廊柱,仔仔細細打量了會才冷笑一聲:「就知道你剛才的樣子是裝模作樣。」

我依舊是低眉垂首的樣子。

公主開始折磨我的第一句,就是不能傷臉,於是穿上厚重的華服後,我依舊是端莊的世家女,沒人看到,那些衣衫下已經難看的身軀。

4

謝母已經在裏麵等著了,一看見我才眼含熱淚。

她是娘親待嫁前唯一對她好的嫂子,自從我來到謝府後,更是難得走出佛堂替我安排一切。

隻是她沒想到,素有良善名聲的公主會將我折磨得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以為,公主待我很好。

連謝舟也是這樣以為。

她身上帶著淡淡的檀香,隻是麵容憔悴了幾分,還未行禮便一把摟住了我。

「瘦了。」

我眼眶酸澀想哭,可怎麼也流不出淚來。

下一刻,一個聲音脆生生響起。

「公主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幺女,雲寄是頂有福氣的。」

話音一轉,帶上了幾分責備:「隻是雲寄,去了這一年,怎麼都不差遣個丫鬟回來報個信?老婦人可是日夜在佛堂替你祝禱呢。」

聲音的主人麵含熱切,可說出來的話實在刻薄,好似我在公主府是在享受般。

我冷下了臉,平靜對她頷首:「顧姑娘,許久未見。」

顧依依穿著一襲水紅色錦繡雙碟鈿花衫,頭上是桃色百花簪,兩邊垂下長長的流蘇,眉間點著花鈿,一看就是精心裝扮過的。

謝舟接口:「娘親不問世事已久,自然不像公主那樣位高權重,能幫有些人去攀龍附鳳。」

謝母似乎意識到什麼,先是在我和謝舟麵上看了看,又牽著我的手來到桌邊。

「好了,先用膳吧。」

「公主府的膳食雖好,但今日可是都按照你口味來的,快嘗嘗。」

我的手蠢蠢欲動,但理智告訴我得用筷子。

這不是公主府,我不需要再用野獸的樣子去吃飯,隻為讓公主展眉一笑。

象牙筷滑潤秀美,配著犀角碗,處處都是尊貴高雅,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和對麵從容的顧依依形成對比。

她嘴角暗然一笑,眼底藏著一絲隱藏的快意。

旋即,她用手絹輕輕擦拭著自己的唇角,筷子有力穩重地將碗碟中的小塊肉夾了吃了。

言行舉止,不失世家女兒的風範。

這樣的襯托下,我恍若路邊餓了許久的乞丐忽然瞧見了美食,謝舟不由多看了我兩眼,嘴角微撇。

我低下頭,裝作不在意,隻是臉上火辣辣的。

骨子裏的教養,哪怕用水澆淋,用夾板夾手指,都消磨不掉。

「雲寄,怎麼不吃?」

謝母一臉擔憂:「這些都是你的家鄉菜,是舟兒特意命廚房做的,不合胃口?」

由於謝母長期禮佛,桌上沒有多少葷腥,但還是讓我沒忍住泛起惡心。

「怎麼了?」

謝母喊出聲,關切地看著我,連帶著謝舟臉色也有點差。

他剛有起身的動作,我控製不住拿起筷子,快速將桌上的菜肴一掃而空。

「我在吃,我真的在吃。」

甚至最後放棄了筷子,直接用手抓起塞進已經堵住的嘴裏。

腦中已經被那些回憶占據,用手抓飯已經成了本能,等謝舟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我才猛然驚醒。

「雲寄......」

謝母的神色震驚,我緩緩抬頭,桌上的菜被我抓得胡亂一通。

謝舟沉著臉問:「你在公主府,到底是怎麼學規矩的。」

學規矩?

我歪著頭想了一會。

其實公主也有給我吃飯,那件事沒發生之前,我也是有一餐沒一餐的,後來公主覺得沒意思,就換了個方法。

她把我關進狗籠,和她養的那幾隻一起進食。

要是我沒及時搶過來,今天又會是挨餓的一天。

不得不說,公主養的狗,吃得是真好。

比我在柴房時候吃的,要好得很。

「說話!」

謝舟的聲音,加了幾分淩厲。

我仰臉看他,輕笑兩聲:「你在乎嗎?」

他一愣。

「謝舟,你真的在乎嗎?」

無論是羞辱還是責打,在你心裏,真的有想過我在公主府,到底是什麼日子嗎?

5

這頓飯還是不歡而散,而謝母還是拉著我去了佛堂。

她常年禮佛,佛堂裏供奉著無數鮮花水果,和檀香纏繞在一起,跳動的心也漸漸沉澱下來。

「雲寄,我還記得你娘。」

她常年冷漠的麵上含著一絲笑:「你娘是謝家庶出女兒,從小就不受待見,我嫁過來的時候她一起十四了,可每次她見了我隻會是怯生生地笑。」

「可就是這樣的人,在我生不出孩子時為我據理力爭,在我差點被休的時候苦苦哀求嫡母。」

她陷入了回憶:「你娘,是個很好的人。」

謝母回頭上了一炷香:「雲寄,不要怨恨你爹娘,他們能為你做的,已經很多了。」

靜默了很久,她才繼續問:「告訴舅母,你喜歡舟兒嗎?」

我搖頭,當即跪下:「世子將來要襲爵,外甥女的身份,著實不配。」

公主耳提麵命的話深深刻在我腦海。

那時候剛來謝府,因為謝母私下的親上加親讓我有了非分之想,後來才明白,世子這個身份,注定和我這種小官的女兒是沒有緣分的。

親上加親,也隻是謝母的一廂情願。

也是我的莊周夢蝶。

謝母將我扶起,歎口氣道:「罷了,既然雲寄不喜,舅母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她走到一個紅木櫃子前,這個櫃子,我娘也有一個。

謝母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盒,低調奢華的花紋,裏麵放著一顆豆大的珍珠,渾圓亮眼,一看就是寶物。

「當初我嫁進來的時候,我娘給這個鑲嵌在喜冠上。原本想等你成為我兒媳婦的時候送你。可現在的局麵,這顆珍珠就送給外甥女了。」

「舅母......」

鼻頭一酸,我落下淚來。

公主的那些酷刑都沒能讓我難受,但現在,我卻幾乎要站不住腳,隻能伏在她肩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好孩子,看得出來你在公主府過得不開心,可我每次派人去,公主都以你在學規矩不方便打擾為由將人趕了出來。」

謝母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濃濃悔意:「我隻是個深宅婦人,早知如此,便讓舟兒出麵將你接回來了。」

我的哭聲弱了下去。

沒用的,謝舟是不會出麵的。

哪怕我死在公主府,他也不會為我出頭。

這個方法,我早就試過了。

6

又絮叨了很久,再出門已經是月上柳梢。

謝舟在我的院子前等我,他已經換上常服,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我娘是不是又和你說了成婚的事?」

意外地平和,沒有以前的惱怒,我心口一跳,警惕地看著他。

「你呢?」

我張了張嘴:「什麼?」

謝舟回到了以前,有些不耐煩:「你我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了,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

想法?

是在警告我不要對他有非分之想嗎?

我立刻正了神色:「我沒有想法,若真有,也是想回家。」

謝舟鬆了口氣,柔和地看著我:「這裏就是你的家。」

「不。」

我輕聲道:「世子,我的家在紹城。」

山水墨染,煙雨如夢,那裏有我的爹娘,他們在等我。

「婚姻本是父母之命,但舅母說了,一切由我自己做主,因此世子你放心,雲寄的一切都不會再連累世子了。」

他的眉頭擰著,一步步朝我走來。

我看著那雙鞋走近,緊緊咽了咽口水,那段日子的回憶湧上心頭,我當即跪了下去。

「世子!」

一聲淒厲如惡鬼,謝舟猛地停下,他帶著探究,和一絲絲心疼。

「你到底怎麼了?」

謝舟怒目圓睜:「公主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我渾身冒汗,不住搖頭,用無數次嬤嬤在我耳邊的話清晰吐出:「公主恩典,臣女敬受,這是公主的賞賜,公主的賞賜!」

像是進入了一個怪圈,我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謝舟的喊叫絲毫換不回我的神誌。

那一張一合的嘴巴更像是大漠進獻給公主的虎嘴,血盆大口要將我撕裂。

虎舍的經曆一幕幕清晰起來,公主高傲的嗓音回旋。

「畜生就是要跟畜生待在一塊,以為學了幾首詩就能搶本公主風頭,做你的春秋大夢!」

那時候我才知道,因為賞花宴上的幾首詩,奪去了不少貴公子的目光,也壓了公主一頭,我才會被她盯上。

而我們尊貴謙和的公主,骨子裏卻帶著暴虐廝殺。

我運氣不好,撞了上來。

可我那時,隻想讓謝舟看到我。

看到我不是膽小如鼠的孤女,我也可以同顧依依一樣,有才學,有傲骨。

隻是如今,這傲骨已經被公主和他,一寸寸拆解,到如今,什麼都沒剩下。

謝舟已經不是用驚訝來表達了,他呆愣地在我麵前,很久以後才鬆開手。

「雲寄,我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縮在牆角,根本聽不見謝舟自以為的理由,沒一會,顧依依娉娉婷婷走了過來。

「呀,雲寄怎麼在地上呢?」

她故作驚訝,上前用熏香浸泡的手帕擦拭著我的臉,手卻用了巧勁,讓我掙脫不得。

「行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去。」

謝舟一手叉腰,一手撐著柱子,麵上很是不耐。

「天太黑了,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謝舟挑眉:「我多派幾人送你。」

顧依依起身道:「謝世子真是貴人事忙,怎麼了,帶我來就不負責了?要是我爹說你,我可不管。」

調笑婉轉無不帶著小女兒的嬌俏,可惜,這樣的模樣我永遠都不會有了。

「行了。」

謝舟揉了揉太陽穴:「走吧。」

他又看了看我:「回去好好睡一覺,你現在已經回家了。」

廊下掛著幾盞燈籠,我看著他們離去,顧依依依偎在他身側,兩人歲月靜好。

而我靠著身後的牆,深深吐出了一口濁氣。

原來現在的我,連靠近謝舟都難以忍受,小衣也被冷汗浸濕,如同劫後餘生。

我跌跌撞撞回到院子,熟悉將角落的地板翻開一塊,裏麵的包袱被我拿了出來。

侯府,是待不得了。

從我投奔來侯府,謝舟的第一句話就是,侯府是我家。

可後來,也是他告訴我,侯府永遠不會是我家。

如今,他又說了這話,實在讓我不安。

我不能,也不允許自己成為謝舟的附屬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7

趁著夜色,我順著牆根,打算從後門離開。

誰知還沒到角門,一棵桂花樹下站著人,昏暗的夜色下,長身而立,我的跳動起來。

拜托,不要是謝舟!

那人已經看過來,直到臉走到燈籠下,我的心才隱隱墜下。

「表小姐。」

他視線轉移到我的手上,微微皺眉:「您這是?」

我不遮掩,直接攤手:「你看到了,我要走。」

柳落衡還想說什麼,我快一步道:「柳公子,求你,不要聲張。」

他眼底有過一絲掙紮:「可是世子是不會讓你走的。」

「不,他會的。」

我拉起袖口,滿目瘡痍,柳落衡裏的震驚沒有作假。

「這隻是一處。」

為了離開,我咬著牙,將自己壓在心底的痛苦一一說明。

「在我去公主府的第二個月,因著皇上要求,她帶我去了皇宮。」

「在那裏我遇到了世子。」

我苦笑一聲:「那兩個月,公主還會看在我是侯府表小姐的份上,不敢明麵上對我使壞,可那日我求告世子無果,在公主眼中,我便成了侯府的棄子。」

「其實那日,隻要世子開口,我便能跟著他離開。」

我的手死死抓著包袱:「可他沒有,他甚至告訴公主,雲寄年幼,若是有不懂規矩的地方,公主可自行懲戒。」

那張臉淡漠疏離,說出來的話如惡鬼低語,從那日後,我就開始了地獄的生活。

挨板子,掌嘴,罰跪,都是常事。

我就像一個玩物般,在公主府不斷被折騰,直到公主沒了心思,才將我放出來。

柳落衡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說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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