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我最後問一遍,可願隨我去向攝政王道歉?”
這兩日,崔鳴忙得焦頭爛額,為了安撫各房族親,他嘴皮子都差點磨破。
他明明是在替叔父善後,可偏偏所有人都來責備他。
他也覺得冤枉,覺得自己很無辜。
他難道要學崔珣,捶胸頓足的問著旁人為什麼嗎?
“大哥......”
崔珣緩緩將頭低下,不再言語其他。
“這才是我的好弟弟。”
崔鳴抬腳繼續往獨苑走去。
他們兄弟二人暢通無阻的來到獨苑內院,屋中燈紅通明,但獨苑內卻未見任何一名侍衛。
崔鳴皺眉,仔細的打量著獨苑周圍。
“大哥,攝政王還沒回來。”崔珣暗暗鬆口氣,“要不咱們先回去,明日再來?”
“不用來了。”
“恩?”崔珣不解,“為什麼?”
崔鳴眉頭打結,滿眼陰翳,“此地已經人去樓空。”
他本還想著這幾日尋機會再同攝政王商談一下族中子弟科考一事,看看此事可有轉機。
現在看來此事已經無任何轉圜之餘地。
一邊是叔父為官三十載的聲望與崔家百年清譽,一邊是族中未來子弟的發展,哪一個都耽誤不得。
“攝政王帶著小魚去哪了?”
崔珣不依不饒的問著,“他們是回國都了嗎?”
“大哥,攝政王為何不告而別?”
“崔珣!”崔鳴的語調陡然拔高,“你在意的,難道隻有薑小魚嗎?”
“你可曾想過,未來三年,我崔家該如何是好?”
“我......”崔珣猶豫了下,還是如實的道出心中所想,“我不懂這些,也不想插手崔家事,哥哥決定便好。”
崔鳴眼透譏諷,勾唇嗤笑。
“既是我決定便好,你又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攝政王麵前搗亂生事?”
“大哥!”崔珣一時半會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小魚不一樣。”
“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孤女,你便將崔家未來置於險境?”
“崔珣......”對上自家幼弟滿眼無辜的神情,崔鳴輕笑出聲,他到底在做什麼。
同崔珣說這些,又能改變什麼。
他累了,真的累了。
“你可知薑小魚為何會說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崔珣搖頭,急切的問著,“大哥,你知道?”
“你被我騙也罷,對她下毒也罷,想來她對這些並不在意。”
“那她在意的是什麼?”
“她在意的是,自始至終你都輕視她,將她視為一個可以用來交易、任你擺布的物件。”崔鳴將心底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化作一把利刃刺向崔珣,“放棄吧,你根本就不愛她!”
“不!”崔珣錯愕的站在原地,用力搖頭,“不是這樣的!”
崔鳴見狀,並沒有似過往那般好言勸慰,隻是繼續往崔珣心口紮刀,“珣弟,不管如何抗拒,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身為崔家人,死為崔家鬼,莫要再做有損崔家利益之事。”
“再有下次,為兄定當嚴懲不貸!”
翌日一早,崔鳴剛剛用過早膳,便聽到手下來報。
“大公子,二公子不見了!”
崔鳴重重歎息一聲,眼透無奈,“可派人去他往日常去處尋過?”
“屬下都派人去找過了......”
崔鳴瞧出手下人眼中的猶豫,眉毛微皺,眼透不悅,“還有何事未稟?”
“昨夜屬下從院外回來,看到二公子滿臉驚慌、跌跌撞撞的從書房處往院外跑。”來人立馬跪下,急切的解釋著,“屬下當時也未曾多想,但......”
“馬房的人剛來報,說馬廄裏少了匹馬。”
“該死的!”崔鳴抬手重重拍向茶幾,“還跪在這做什麼,快去將他追回來!”
富貴險中求。
崔家能成為眾世家之首,靠得可不是坐以待斃。
攝政王既然想堵死他們崔家未來,那就休怪他們崔家翻臉無情。
此地乃清陵,他崔家百年經營之地,他們想要誰死,誰便不可能活著走出清陵,哪怕此人是攝政王!
崔珣阿崔珣,你若再敢換為兄好事,便休怪為兄我不顧念兄弟之情!
城門剛開,崔珣便駕馬出城去追楚穆堯一行。
他可以不管楚穆堯的死活,但卻不能不管薑小魚的死活。
冬日的午後,被太陽垂直的照著,整個人舒服極了。
薑小魚從馬車上跳下來,伸了個大大懶腰,她討好地看向楚穆堯,“主子,我一會能騎馬嗎?”
她可不想再憋在馬車裏同楚穆堯大眼瞪小眼。
捕捉到楚穆堯黑瞳中一閃而過的錯愕,薑小魚眉眼含笑,“怎麼?不喜歡我對您的尊稱?”
“那我可以繼續喚你楚......”
在楚穆堯的瞪視下,薑小魚識趣的閉嘴。
她身子往楚穆堯身邊湊去,熟昵的拿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主子,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兩人越來越心意相通?”
“你隻一個眼神,我便知道你在想什麼。”
楚穆堯冷笑一聲,目光銳利的落向了匆匆趕來、滿是疲憊的崔珣處。
薑小魚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黑瞳一愣,嫌棄開口,“你怎麼又跟來了?”
等等。
不對勁。
在清陵城時,楚穆堯一行人便化整為零,喬裝離開。
崔珣是如何知道他們身在此處?
薑小魚從馬車跳下來時,崔珣便已經到了。
他沒有出聲,隻是站在樹影陰暗處,默默的看著。
看著她喚攝政王為主子,看著她與攝政王調笑。
這是她同他在一起時從未有過的輕鬆模樣。
這一刻,崔珣心裏突然滲出了無限的陰暗。
他想,也許讓攝政王就這麼死了,才是對他、對崔家,最正確的選擇。
“嗖!”
箭羽劃破長空,直向楚穆堯麵目襲來。
崔家的死士早就發現楚穆堯他們一行人的蹤跡,遲遲未曾出手,是想等到夜深人靜、眾人最疲憊、不設防時突襲。
無奈崔珣的突然出現,打破了他們原有計劃。
楚穆堯拽著薑小魚的手腕,往馬車後退去,“這便是你千挑萬選的好郎婿。”
“楚穆堯!少說風涼話!”
“誰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