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景象卻出乎我的意料。
正中間,擺著一個看上去有些年份的木桶,熱水正氤氳地冒著熱氣。
沈成指著旁邊板凳上疊放整齊的衣裳對我說道:“這是娘讓我去大舅家,向表姐借的衣服,你洗完澡之後換上。”
“這個香皂是用來塗身上的。”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袋子,放到衣服上麵,“這個是洗頭發的。”
放下東西後,他一刻也不停留。不過,在走出房間後他的腳步又停頓了一下,“把門從裏麵插上。”他頭也沒回,說完後匆匆離開。
我脫掉衣服把自己浸到水中,水沒過口鼻帶來的窒息感,以及傷口在接觸水時帶來的疼痛感,第一次給了我重生後的真實感。
我有些不敢相信,上輩子折磨了我那麼久的噩夢,就此遠離我的人生。
兩輩子以來,我第一次用到香皂和洗發水。我隻在姐姐的炫耀總聽過它們的名字。
姐姐嫁人以後的回門宴,王屠夫也帶著我一起回去了。
姐姐得意地和圍著她的小姐妹介紹:“香皂和洗發水你們用過嗎?”
有一個小姐妹有些不忿姐姐的得意,“不就是肥皂嗎?還香皂,說得誰沒用過似的!”
“香皂可和你用的那個臭肥皂不是一個東西,我這個香噴噴的。你們聞聞!”姐姐說完,便拉開袖子讓她們聞姐姐皮膚上和頭發上的香味。
那時我也聞了,我還天真地想著姐姐能過得幸福就好,還好不是姐姐被賣給王屠夫,姐姐最是嬌氣不過,她一定忍受不了王屠夫的毒打。
小姐妹們爭先恐後地蹭上去,想要聞一聞城裏女人用的香皂和洗發水是什麼味道。
推搡中,我被絆倒在了地上。
因為身上被王屠夫打出的傷口,我下意識地痛呼出聲。
“你怎麼這麼矯情,不就是碰到你了嗎,還能有多疼啊!”姐姐因為我打斷她出風頭,滿臉的不高興。
還是隔壁鄰居家的芳姐,見我臉上的痛意不似作假,上前拽住我的胳膊,想要扶我起來。
可她握住的胳膊滿是傷痕,隨便碰一下都疼痛難耐,我的額頭滲出冷汗。
她見狀不對拉起我的袖口,胳膊上密密麻麻、新舊交替的傷口看上去駭人得很。
她不死心又拉起我得褲腿,可上麵得傷痕更多,已經看不到完好的皮膚了,她看著我心疼地哭了。
周圍的小姐妹眼裏也俱都是同情、憐憫。
隻有姐姐,她不耐煩地從炕上站起來,“你弄成這個樣子,今天就別出去了,省得讓別人看見丟我的人。”
說完後,她就高昂著頭,像一隻趾高氣昂的大公雞一樣走了出去。
“你怎麼能這麼說?也不說說二丫這是替了誰?沒有二丫你能過今天這樣的好日子?”芳姐看不下去姐姐的無恥,衝著姐姐的背影氣急敗壞地說道。
姐姐回頭瞥了我一眼,目光中滿是不屑,“還不是因為二丫貪吃,這也隻能賴她自己了,為了一個雞蛋就心甘情願地替我了。”
姐姐說完,不再理會我們,徹底地離開。
院子裏傳來娘熱情地和姐姐打招呼的聲音,可娘今天理也沒理我,看到我兩手空空以後,吊著眼睛打量著我和王屠夫,直到把王屠夫看惱了,娘才訕訕地離開。
“我不是,我沒有貪吃,我隻是想幫助姐姐。”我喃喃自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