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熱鬧的人群中突然伸出一隻手拽住了我，雖然她的力氣很小，我也因為貫力掙脫。

可就是因為她的阻攔，我的尋死沒有成功。

頭撞在大柳樹上，隻是在額頭上破了一個洞，鮮血順著睫毛滴落在我的眼睛。

我絕望地看著父親扔掉手中的幾縷長發，冷臉向我走來。

剛剛的尋死已經耗去了我所有的勇氣，嫩綠的柳葉在我的眼前隨風搖擺，彷佛在勸說我放棄無謂的掙紮吧！接受命運對你的不公，這就是你的命。

“慢著！”剛才拉住我的婦人突然站了出來，擋在我的身前。

“你知不知道買賣人口是犯法的？”

我剛剛升起的希望又陡然消滅，法律對於我們這個偏遠小鎮來說根本上就像是天書一樣，爹不可能會被這個嚇住。

果然，爹陰沉著臉色繞過婦人就拽著我走，這一次他拽住了我的胳膊，沒有像剛才一樣薅著我的頭發。

我知道他不是起了惻隱之心，隻是害怕在把我剩下的頭發拽掉，到時候沒有一個好賣相，他擔心賣不出一個好價錢。

我最後看了一眼婦人，雖然她阻擋了我的求死之路，也沒有把我從爹娘的手中救下來，可我還是很感激她。

她是兩輩子以來，唯一試圖拉我一把的人。

婦人在看到我感激的目光後，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後她緊緊地捏著手裏的竹筐，“我買了，多少錢？”

娘不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婦人一眼，略帶諷刺地說道：“四百塊錢，你能拿的出來嗎？”

婦人果然猶豫了，就在我失望的眼神中，婦人堅定了神色，“買，你們跟我來，我回家給你們拿錢。”

娘有些不可置信，她有些不太相信穿著打補丁衣服的婦人，能拿出來這麼多錢。

“娘，去看看又不吃虧。我都弄成這個樣子了，王屠戶不一定還會願意出這麼多錢買我。”

娘聽了後，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時間還早，就算是婦人拿不出錢來，也不耽誤趕去王屠夫那裏。這次抓著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婦人身後，去她家中取錢。

這一路，我的內心都很忐忑，我害怕婦人家中沒有那麼多錢，也害怕婦人做不了主，她的家人不同意花這麼多錢買下我。

在我的忐忑中，一段不長的路很快走到了頭。

婦人推開一扇門，爹娘抓著我站在原地不肯進去，他們隻說：“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婦人安撫地看了我一眼，才邁步走進院中。

我看到院中有一個少年正蹲在地上做著活計，婦人和他低語了幾句，他抬頭看向我，我盡量扯出一個笑容，平日裏隔壁翠花總說我笑起來很好看。

我希望他能願意買下我。

隻是，兩人又低頭交談了幾句後，一起進了屋內。

爹和娘也有些失望，“沒錢吹什麼牛！住在這樣的地方也不像有錢的樣子！快走！快走！”娘拽了拽爹的袖子就要離開。

我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在門前掙紮。

我知道婦人是真心想要救下我的，但她或許是拿不出那麼多錢，又或許是剛才的少年不同意。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前走。

身後卻突然傳來少年溫潤的聲音，他的喘氣聲有些急促。

“拿個錢的功夫你們就等不急了！”

我喜極而泣，高興地看著少年和爹娘一番掰扯下來，最終因為我臉上的傷口少花了五十元，以三百五十元的價格買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