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容瀲羽順著話音望去，隻見一身珠光寶氣的婦人浩蕩地進來，見到上首的老夫人也隻是胡亂行了個禮，便徑自起身，將矛頭對準了姚氏。

“你怎得回來了？還帶著這個喪門星！你們娘倆是嫌害得這府裏不夠？！”

二夫人沈氏，出身醫藥世家，其父是有名的杏林聖手，卻不知怎得教出了這樣一個女兒。

“這裏是我與羽兒的家，我們為何不能回來？”姚氏不欲與她爭鋒，隻淡淡反問。

沈氏卻不依不饒，刻薄譏諷：“這小丫頭片子天生命硬，克死了父親不說，還克死了她三叔，一家子被她害得雞犬不寧！你現下還將她帶回，不是成心與府裏不過去麼？！”

親女被這樣咒，姚氏紅了眼，急聲道：“你做長輩的怎能這麼說？成何體統！”

“嗬，我可不願做她的長輩，免得無端端便被克死！”沈氏柳眉一豎，道：“她在山溝裏才呆了多久，就把照看她的徐氏克得盛年而亡，要是她在容府住啊，我這個二叔母不知還有幾日好活！”

容瀲羽眉心一動，徐氏死了？

她們離開村子時徐氏還好好的，折斷肋骨什麼的都不過是嚇唬她而已，她身子素來康健，怎會莫名其妙地去世？

容瀲羽不動聲色地看向沈氏，暗暗思索。

沈氏卻未覺，猶自高聲道：“再者說了，就算命格實屬天定無可更改，我容府也容不得一個小小年紀便水性楊花放蕩成性的人！”

“住口！你休要平白汙蔑我兒！”姚氏氣的如病肓之人，渾身哆嗦。

“我汙蔑她？”沈氏吔斜著容瀲羽，冷哼道，“我聽人家說，這喪門星即便在村子裏也不安分，成日裏勾搭東家招惹西家的，不信你問問她，這幾月她可來過葵水？”

容瀲羽垂眸暗忖，原身確實同村子裏一些人關係不錯，她們孤兒寡母住在那裏，平日裏擔水劈柴都要人相幫。

而原身又是個氣虛體寒的身子，在那荒涼之地飯食都成問題，才不來葵水的......不過，這些沈氏是如何知道的？

心中千思百轉，她麵上仍不換從容之色，上首的裴氏見了，心中暗暗點頭，這個孫女在外邊住了幾年，養氣功夫倒是長進了。

姚氏卻是急了，眼睛氣的通紅，抽噎著說：“你！你進容家這些年，我自問從無愧對你之處，你現在怎能這般汙蔑我女兒？！我告訴你沈蓉貞！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你若是再這樣相逼，便是拚個魚死網破，我也要討個公道！”

姚氏進門這些年向來是溫柔和順的，如今發怒，倒叫沈氏一驚。

可她跋扈慣了，此時也是嘴硬：“吼什麼吼？你這樣哪裏有一點大家夫人的樣子......我剛才說的是真是假，找個老道的嬤嬤過來一驗便知。”

“如何驗？”容瀲羽見姚氏氣得厲害，安撫地扶她坐下，淡聲問道。

“守宮砂！”

“好！”容瀲羽不避不讓地直視沈氏，話音鏗鏘，“我驗可以，隻一樣，若是驗完證明你錯了，你便要在此向我母親躬身道歉！”

沈氏早就得了消息，此時自然成竹在胸，立刻便笑：“可！但若是驗完你已非完璧之身，便要一杯鳩酒自行了斷！”

容瀲羽鎮定頷首，隨著老夫人身旁的常嬤嬤往內室走去。

不消片刻，常嬤嬤走出來，低聲道：“回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大小姐身上守宮砂完好。”

“這怎麼可能？！”沈氏一聲怪叫，大步走向容瀲羽，挽起她的袖子。

隻見臂彎處，一點朱紅烙在雪膚之上，刺目如血。

容瀲羽嗤笑，輕巧抽回自己的手，譏誚道：“願賭服輸啊，二、叔、母！”

這怎的可能？！

沈氏麵上驚怒交加，看著容瀲羽那張清麗無匹的小臉，登時火冒三丈，揚手便要打。

那邊姚氏見了，一躍而起，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個耳光甩在她臉上。

“你一而再再而三為難我兒，我今日便要叫你好看！”

兩人頓時扭打成一團，容瀲羽趁機偷著賞了沈氏幾下，俱是內傷，外邊根本看不出來。

老夫人見此臉都氣白了，再無法沉默，倚著扶手大罵：“都反了天了不成？！將她二人給我扒開！”

話落，突地捂住心口重重咳嗽幾下。

“老夫人！”常嬤嬤驚呼一聲，慌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