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急躁不堪,不斷地在臥室中踱步。
偶爾轉過臉,聲音染上濃濃的憤怒和脅迫:
「不就是一張船票,你至於嗎?」
我坐在床頭,抬起眼眸靜靜地審視他。
前世的我怎麼沒發現,這個我愛了十六年的男人是這幅醜惡的嘴臉。
多看一眼都覺得反胃。
於是我笑了笑:
「好辦,一張船票不至於,那我把屬於你的那張船票給徐璐吧,這樣皆大歡喜。」
沈默一時啞了火。
究竟是愛情還是生命,他想都不用想就選擇了後者。
「嘭!」
兒子猛的踢開房門,「為了點小事吵個屁啊,你們打擾我玩遊戲了!」
接著嫉惡如仇地看向我:
「媽,差不多得了,你就不能把船票給徐阿姨嗎?她單身還帶著一個小孩,你忍心看她死在大水裏嗎?」
他手上拿著最新款的Switch遊戲機,是徐瑤給他買的。
不到兩千塊錢的東西,就讓兒子忘了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徹徹底底站到了徐瑤那邊。
甚至不惜為虎作倀、親手向我捅出致命的一刀。
這個畜生!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陰沉,兒子像被嚇到一樣往後縮了縮。
但畢竟被沈默寵慣了,他很快變得更加囂張跋扈:
「你不給船票是吧?行,反正我不要心狠手辣的女人當我媽媽!」
氣氛如一潭死水般靜下去。
沈默的理智終於回籠,意識到他們能否順利拿到船票關鍵在我。
忽然抬手給了兒子一巴掌:
「臭小子,怎麼和你媽說話的,快給你媽媽道歉!」
兒子哪裏受過這種委屈,當即把遊戲機重重摔在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你TM敢打老子,老子弄不死你!」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所謂舉案齊眉、父子情深,左右不過一場笑話。
我看夠了這場鬧劇,才懶懶開口:
「既然你們都想讓我把船票給徐瑤,我給就是。正好把唯一一張船票給出去,咱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地死在一塊也挺好。」
「什麼?!」
父子兩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珠子驚得快要掉在地上,「你隻有一張船票?」
當然不是,我手中有四張船票,可我一張都不打算給他們。
於是故作沉痛地點點頭:「本來打算用到自家人身上,既然你們都想給徐瑤,那我現在就把船票送給她。」
說罷掏出手機順勢撥號。
沈默和兒子一塊撲上來製止我的動作:
「老婆,我認真想了想,不能把船票草率地交出去。」
「媽媽,咱們家的船票為什麼要給外人?你可不能不管你親兒子的死活啊!」
我不動聲色地收回手,說道:
「唉,都是我沒用,隻搞到一張船票。我再試試其他方法吧。」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萬一真的搶不到別的票,隻有這一張,咱們怎麼辦?」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我長歎一聲:
「我不打算上船了,一個是我的丈夫,一個是我的兒子,哪個也舍不得,這一張船票留給你們自己分吧。」
沈默和兒子相互對視,眼裏滿是敵意和警惕。
在他們眼裏,我作為女人,威脅性自然不如身強力壯的同性。
更別提他們剛打完架,正處在上頭狀態中,一言不合就能再次開打。
兩個男人如兩隻饑渴難耐的畜牲,虎視眈眈地盯著我手裏那塊鮮美的肥肉。
我幾不可聞地勾起唇角。
黑暗森林的競爭,從現在起。
正式開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