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唐遷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站在浴桶中,而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還坐著個春、光泄得一塌糊塗的太子妃。
他急忙從桶中狼狽爬出,一身的水漬弄得滿地都是。
藺若若快要哭了,急道:“你……你還不走開!”
唐遷也要哭了:“我這一身濕噠噠的,走去哪兒啊?”
“滾啊!!!”
“好嘞……”
唐遷灰溜溜的出了偏廳,躡手躡腳來到內室中,身上還有水不斷滴下,沒多久地上已經漫出了一大灘水漬。
好一會過後藺若若出現在了他麵前,粉臉羞紅,眼中滿是氣惱,身上衣服已經穿戴整齊。
唐遷也知道自己闖了個天大的禍,很是尷尬。
“那個……若若啊。”他咧著嘴露出一個卑微的笑容,討好道,“能不能找一身衣服給我換換?”
藺若若瞪著漂亮的大眼睛,像看著殺父仇人似的看著他,貝齒緊咬著紅唇,恨聲道:“沒有!”
她剛才穿衣服時發現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的腿上多了個手印,在她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清晰,正是唐遷留下的。
“若若……”
唐遷苦著臉指了指身上淌著的水,“你總不會讓我就這麼出去吧?那不跟雪地上跑鴨、子似的,被人一抓一個準啊。”
藺若若看了眼地上那灘水漬,在淺灰色的磚麵上果然十分明顯。
“等著!”
她終於還是進了內室,不多時拿出一身衣服來。
唐遷謝過,去內室將衣服換了,隻是藺若若就拿了件袍子和一條褲子出來,沒有襯褲。
好在如今是夏天,這麼穿正好,涼快。
唐遷換好衣服回了出來,打眼就見到藺若若正瞪著他。
“沒事我就先走了哈。”
一不小心把太子妃看了個精光,雖然是兒時好友,唐遷還是很心虛的。
“站住!”
藺若若咬著嘴唇,像是鼓足勇氣似的問道,“你……你方才看到什麼了?”
你該問我還有哪兒沒看到!
唐遷心裏這麼想,嘴上卻說道:“其實真沒看到啥,那偏廳暗得……”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了一點遺憾。
“真的?”
“真的!”
藺若若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他,回想剛才的場景,似乎那裏真的不亮,應該……或許……大概真的看不清楚吧?
“反正……反正你出去之後不許亂說,誰都不能告訴!”
“我瘋了,跟人說我和太子妃……咳咳,放心,我的命也是命,怎麼可能亂說?”
唐遷說完就溜到門邊,聽了聽外邊沒聲音,說道,“我先走了,今天的事就忘了吧,乖啊。”
說罷他一開門溜了出去。
寢宮裏又隻剩下了藺若若一人,她看著空蕩蕩的四周,忽然眼眸瞪大,反應過來。
他說沒看到,可是他摸到了,腿上可還有他的手印呢,忘了找他算賬了!
現在是下午,正值未時,按唐遷對太子的了解,這本來是他午睡的時間,所以唐遷才會誤入寢宮撞見若若出浴。
他躡手躡腳走出一段路去,才放心大膽昂首挺胸起來。
剛打算去書房,一拐彎就見到一個容貌清秀略顯瘦弱的少年朝自己走來,正是當朝太子,蕭珩。
太子一怔,先開口道:“嗯?牧之?你怎在此處?”
牧之,是唐遷的表字,照理說本該是他加冠之時由家中長輩或授業先生贈予的,隻是唐遷從小就被慣得囂張跋扈無法無天,於是他的父親給他起了這個表字,意為多加約束的意思。
唐遷無所謂,反而還很喜歡。
多好的字啊,牧馬、牧羊、牧人……
想起他來東宮的目的,唐遷立刻臉色一垮,就要哭訴。
卻見太子擺擺手:“父皇急招,你若無事陪我同去,有什麼話回頭再說。”
去見皇帝?
唐遷一喜,他來找太子本就是這個目的,還省了自己一番口舌。
於是他二話不說跟著蕭珩而去。
隻是走在太子身邊,想起剛才無意間看到太子妃洗澡,他多少有點心虛。
一個分心之下,腳下拌蒜差點摔倒。
“小心!”
太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唐遷順勢抓住他的手,卻忽然一怔。
真嫩!真滑!
這是爺們的手?
唐遷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太子。
蕭珩長相俊美,身形挺拔,從側麵看去,五官線條柔和又不失英朗。
唐遷忽然有個荒唐的念頭:這小子怎麼看著像個女的?
蕭珩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唐遷回過神:“沒什麼,你……最近好像瘦了。”
“是麼?”
蕭珩笑了笑,沒再說話,隻是他的目光在掠過唐遷身上衣衫時,略微閃爍了一下。
禁宮,禦書房。
大梁弘德帝蕭攸斜靠在軟墊上,看著手中一本奏章,眉頭深鎖,麵露憂色。
十餘名臣子分列下方,垂首不語,隻偶爾悄悄抬眼偷瞄一下。
弘德帝的臉色不太好,略顯蒼白,且不時輕咳一聲,時值炎夏,旁人都隻穿著輕薄的單衫,他卻還靠著厚厚的墊子,額頭上甚至看不見半點汗漬。
門口太監來報:“啟稟陛下,太子求見。”
弘德帝抬起頭,臉上露出明顯的柔和:“讓他進來。”
太監遲疑了一下:“還……還有廣陵王世子,也一起來了。”
“嗯?”弘德帝一怔,又點點頭,“宣。”
太子領著唐遷踏入禦書房,來到案前跪倒行禮:“兒臣拜見父皇。”
唐遷也不太情願地學著跪下,含糊道:“拜見陛下。”
弘德帝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帶著一抹哀傷,片刻後說道:“牧之,你無事便在旁邊聽著吧,不要出聲。”
“哦,好。”
唐遷本來也沒打算參與他們議政,自己走到旁邊角落裏,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習慣性地翹起了二郎腿。
太子眼角餘光瞥見,忍不住一捂額頭。
這是禦書房啊大哥,眼前站著的都是朝中諸位一二品的大佬,他們都且隻能站著,你就這麼老實不客氣的坐下了?
還翹二郎腿?你怎麼不翹天上去?
弘德帝也看到了,隻是他素來仁和寬厚,隻輕笑搖了搖頭便沒去計較。
皇帝不說話,臣子們當然也不會去說什麼,隻當看不到罷了。
反正唐遷的紈絝無知之名人盡皆知,和一個廢物去計較失禮不失禮,那就是件很失禮的事。
弘德帝將手中奏章放下,說道:“江南水患已禍及十餘萬戶,諸卿可有奏疏呈上以解燃眉之急?”
十幾名臣子盡皆默然,無人答話。
太子看了眼身周,思忖片刻,說道:“父皇,兒臣曾觀前人所作《水經注疏》,其中言明水路通暢則災患消弭,如今江南遍地被澤,除疏浚水路別無他法。”
弘德帝點點頭,太子說的話雖然簡單,卻是規規矩矩沒有毛病。
隻是一個白須老者淡淡開口道:“殿下讀書勤勉,於大梁幸甚,但死讀書卻是無用的,疏浚二字,並非書中筆畫這般簡單。”
角落裏的唐遷眉頭一挑,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