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了別墅門外。
送走了林昊,薑柃熙鬆下了強撐著的笑意,轉身進了別墅。
一如既往,推開門後的客廳是一片漆黑。
隻是,或許是因為經曆了危險過後心境上的轉變。
這一次薑柃熙能夠明顯的感知到自己對於這片黑暗的恐慌。
那些驚恐的回憶不停的在腦海中浮現,在眼前的這片黑暗當中。
薑柃熙甚至還能清晰的回憶起自己背部撞擊的那陣疼痛,火辣辣的鋪在她的身後。
呼吸逐漸變得粗重了起來,薑柃熙有些慌不擇路。
習慣性的找到客廳的燈光,感受著光明的籠罩,心中的那份恐懼才終於得到了些許的驅散。
直到打開的別墅所有的燈光,她才終於感受到了安心。
薑柃熙拿出手機,素雅的壁紙上並沒有什麼通信信息。
打開了和顧正聿的聊天框,最近的一條消息,還是幾天前她向顧正聿提出離婚時發的。
當然,沒有得到顧正聿的回應。
白嫩的指尖觸碰在手機屏幕,薑柃熙撥通了顧正聿的電話。
然而在兩聲忙音過後,響起的,卻是冰冷的係統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顧正聿甚至連問她有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問一問,就掛斷了她的電話。
想起試穿禮服的時候,他因為自己掛斷了那個女人的電話而大發雷霆的樣子。
莫名的,薑柃熙覺得沒什麼意思。
“薑柃熙啊薑柃熙,你可真像一個笑話。”
薑柃熙小聲的呢喃,那聲音如夢似幻,像是說給別人聽,就像是在說給她自己聽。
經過了一晚上的搓磨,薑柃熙身上的禮服早就已經破爛不堪。
而原本作為點綴的新鮮茉莉花,此刻沒有一朵是完好無損的。
薑柃熙退去禮服,將整個身子沉浸到了浴缸當中。
偏高的水溫驅散著薑柃熙周身的寒意。
她靠在浴缸的邊緣,呆呆的望著天花板,不知不覺間,她的意識漸漸地渙散開來。
再次睜眼的時候,身體沉浸在水裏那片柔 軟的感覺已經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被褥之間溫暖的味道。
“唔......”
薑柃熙抬手揉了揉腦袋,從窗戶中射進來的陽光讓她覺得格外的刺眼。
看來昨天夜裏真是給她累壞了,沒想到,這一覺,竟然就天亮了。
隻不過,她為什麼會在床上?
她明明記得自己在浴缸。
隨手在衣櫃裏扯出一套家居服,薑柃熙踩著拖鞋慵懶的走出房間,這一覺睡得她的確舒服。
就是還沒等這份舒服持續,覺得薑柃熙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她的動作突然停頓。
看著客廳沙發處坐著的某人,薑柃熙隻覺得自己的神情都在這一刻凝固在了臉上。
顧正聿雙腿 交疊,優雅的坐在沙發上。
和煦的陽光打在他的側臉,讓他昔日裏原本俊朗凜冽的容顏,在此刻顯得溫暖了不少。
在他麵前的茶幾上,還有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徐徐飄出的煙氣倒是和那溫暖的陽光分外搭對。
而他的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正翻動著最新一期的雜誌。
聽見薑柃熙這邊傳來了動靜,他合上雜誌。
修長的脖子微微一轉,深邃的眸子定定的落在薑柃熙身上。
“醒了?”
他的聲音低沉,還帶著些許的沙啞,聽上去應該像是許久沒有說話一般。
“以後洗澡注意些,也不怕睡在水裏麵著涼。”
“是你把我帶回床上的?”
薑柃熙恍然大悟。
平日裏這別墅隻有她一個人,她還好奇怎麼可能會丟失掉自己回到床上的這段記憶。
“不然你以為?”
顧正聿挑眉,薄唇輕輕一勾,在唇角勾出了一絲笑意。
“昨晚和霍先生談的怎麼樣?”
昨晚......
驀的,薑柃熙呼吸一滯,隨後直直的看著顧正聿,娟秀的眉頭慢慢緊鎖。
顧正聿一愣。
“怎麼了?”
她的模樣,著實奇怪。
“你昨天,為什麼沒有接我的電話?”
抿了抿唇,薑柃熙這才開口。
她的聲音綿軟柔和,在此刻,平靜的和她的神情毫不相關。
“......”
顧正聿沉默片刻,這才開口。
“這和你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嗎?我身為顧太太,你掛了我的電話,然後告訴我和我沒有關係?”
薑柃熙怒極反笑,隻是笑出的模樣格外的淒涼。
“顧正聿,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昨天,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說了,這和你沒有關係。”
顧正聿猛的起身,語氣沒有了方才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如往常一般的冷漠。
然而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顧正聿不知是不是錯覺。
在陽光的照耀下,他看見了薑柃熙那雙盛著星辰的眸子中,似乎在這一刻充滿了灼人的晶瑩。
“你......”
“顧正聿,我是認真的,我們離婚吧。”
薑柃熙勾勾唇,不同於以往每一次的逼迫胡鬧,這一次的薑柃熙,認真的格外成熟。
突然,一種慌亂的感覺,在顧正聿的心頭彌漫。
他想要衝著薑柃熙的方向伸手,可不知道為什麼。
這個時候,他的手像是灌了鉛一般,無論如何都舉不起來。
“我真的累了,我也耗不動了,我們離婚吧,從今以後,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
薑柃熙的話音落下,回應她的,是無盡的沉默。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靜默之餘,是所有愛意盡頭失望的悲歌。
在這片溫暖和煦的陽光當中。
恍惚之間,她似乎是看到了年少時的顧正聿,那個還在年少時就闖入了她心裏的少年。
她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如今,她終究是再也愛不動了。
“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可能簽字的。”
良久,顧正聿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低沉卻盡是寒意。
“薑柃熙,你別想拿到那份離婚協議,我說過,我是不可能放你離開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顧正聿將鬱結在心頭的這口氣徐徐吐出。
本想著昨日對薑柃熙動了脾氣又讓她一個人去赴約有些虧欠,如今看來,倒真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