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封雲深並沒有離開，他靠著冰冷的牆站著，裏麵傳來的哭聲如同一把銳利的鋒刀穿破他的耳膜，尤其是在聽到秦惜一邊扇耳光一邊罵的時候，一股難以言喻的疼痛幾乎讓他站不穩，幾次他都想回去阻止秦惜。

但他怕一進去又聽到秦惜提“離婚”兩個字。

他不想和秦惜離婚就是不想順了她的心，看看她現在離不了婚痛苦自虐的模樣，這才是他想要的。

封雲深停留了一會兒，看到護士過來了後，他煩躁地一拳砸在牆壁上隨後轉身離開去了薑明鈺的病房裏。

薑明鈺正安靜坐在床上剝石榴，聽到門口傳來聲響，手裏動作一頓。

門推開，進來的人果然是封雲深，病態蒼白的臉浮現出笑意：“雲深你回來啦。”

“你忘了，醫生叮囑過你，不能吃東西。”

“我不吃，我是給你剝的，我記得你喜歡吃石榴。”

封雲深喜歡吃石榴卻嫌剝石榴麻煩，每次到石榴的季節，秦惜都會買很多，她會把石榴一顆顆完整地剝下來放到瓶子裏想吃的時候擰開瓶蓋往嘴裏一倒，吃不完的石榴還會做成果汁，以及甜點。

薑明鈺雙手不利索，做過透析的她，血管看起來凹凸不平，為了剝下一顆石榴要費不少時間。

封雲深淡淡地看了一眼：“我不吃。”

薑明鈺表情一僵，認識封雲深這麼多年，她大概看出來點什麼，就比如現在，他的心情就很不好。

薑明鈺抿了抿唇將石榴放下。

“秦惜現在怎麼樣了？”她的聲音恰到好處地溫柔，稍稍撫平了封雲深心中那股躁意。

“她很好。”

薑明鈺也有些摸不透封雲深的心思，試探性地問了句：“你去看她這麼久，是和她談離婚的事嗎？”

那股剛下去的躁意又上頭了，他現在一聽到“離婚”兩個字就不舒服 ，連帶著無辜的薑明鈺也受到了牽連。

“先不提離婚的事。”

那麼明顯的不耐煩，薑明鈺還有什麼不明白？

封雲深隻怕是後悔了，他不想和秦惜離婚，一直以來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封雲深是喜歡上秦惜了，這一點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對秦惜是不一樣的。

他一向冷靜，隻有在麵對秦惜的時候才會失了分寸，無端地發脾氣，還有在聽到秦惜出事時慌亂，種種表現，都代表他在意秦惜。

他現在不想離婚了，可在前天，他還親口告訴她，他會娶她的。

“你不和她離婚，那我呢？”薑明鈺問。

封雲深臉色微楞，似乎是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我不和秦惜離婚隻是為了方便折磨她。”

“難道離婚了，你就不能折磨她了？”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比如讓一個千金小姐做傭人，這不比做封太太受辱更好？

“雲深，手術前你和我說的那些話還算數嗎？你說過，等我病好了你會娶我的，你答應過我媽會照顧我的。”薑明鈺很怕，隻能搬出她媽來，希望封雲深對他說過的話負責。

“算數，我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但不是現在，你知道你這輩子不能有孩子嗎？”

薑明鈺咬緊下唇沒有吭聲。

封雲深接著說：“我和秦惜現在還是夫妻，她身體素質好，能生孩子，等生下來後我就和她離婚，孩子的撫養權我會過繼到你的名下。”

他總得給薑明鈺一個理由，而“孩子”就是最好的借口。

薑明鈺聽到封雲深提到孩子，她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腹部上，她有家族遺傳病，她媽媽是白血病死的，她也得了白血病，所以這輩子她都不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封雲深說的這些，解決了她最在意的難題，可一定非得是秦惜嗎？

一想到之後，封雲深還會和秦惜發生那些關係，她就膈應得不行。

“雲深，我就是怕你會愛上秦惜，她那麼漂亮，人也優秀，我......”

封雲深嗤笑一聲打斷：“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她爸害死了我爸，我和她之間隔著血海深仇，就算我真看上她了，我媽也不會同意的。”

封雲深不想一直糾結在這件事上，隨口轉移話題問了句：“你怎麼把藥給停了，知不知道你這次多危險？”

“對不起，藥太苦了，也太多副作用，我想著秦惜遲早會給我捐骨髓，我就停了。”

“萬一他沒同意呢，你拿自己的身體去賭？”

話音一落，他就看到薑明鈺眼眶紅了，封雲深吸了一口氣，擰著的眉毛鬆開。

根本沒有“萬一”，就算秦惜不願意捐，他也會壓著她來醫院強迫她抽取的，看薑明鈺哭的傷心，封雲深無奈歎氣走近了點將她抱在懷裏安撫：“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對不起，是我語氣太重了，根本沒有萬一，就算你想賭我也不會拿你的身體去賭，我隻是希望今後你不要再拿你的身體當兒戲。”

薑明鈺順從地點頭，溫順地靠在他的懷裏。

聽著封雲深的心跳聲，一想到這顆心在秦惜身上，她心裏就充滿了不甘，憤怒和嫉妒。

垂下的眼眸帶著怨氣，她在想，為什麼秦惜沒死在手術台上，為什麼還要霸占屬於她的位置！

薑明鈺咬緊牙，嘴裏傳來血腥，她現在隻能往好的方向去想。

正如封雲深說的那樣，有感情又如何他們隔著血海深仇，封家人多恨秦家啊，等到時候她把封雲深的媽媽接過來一起，不用她出手，秦惜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日子還長，等她養好身體出院了，她慢慢來。

想通後，薑明鈺離開封雲深的懷抱，她仰著頭，臉上再度變成平日裏溫畜無害是模樣。

“雲深，秦家出事我知道最近你很忙，你不用管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給你安排兩個護工，順便叫王嬸也過來，等你能吃飯了，就讓王嬸給你做，她的手藝比較好。”

薑明鈺提議：“也讓王嬸順便給秦惜做了吧，秦惜剛流完產正是需要好好調養的時候，要是落下月子病，以後不就很難懷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