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的貴妃親娘,真的會很快查清事實。
畢竟道觀那場火,一打聽就能知曉。
當時陳文翰把我抱出來,也有人看到。
他們順藤摸瓜,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陳文翰。
哪怕查到一絲蛛絲馬跡,也能定了他的死罪。
可是,我太低估陳文翰作為相府貴婿的能量。
他們確實查到了陳文翰。
宮裏確實也派了專門調查的官員,陳文翰竟然堂而皇之地把他們帶到我死的那間房子。
當然那間房子遠不是我住進去的那麼破舊,那麼狹窄。
而是幹淨整潔,寬敞明亮,那張破舊的床也換成了寬大的半新不舊的床。
我聽到陳文翰無恥地說。
「下臣那日去為死去的母親點長明燈,卻不想正趕上道觀起火,便趕緊衝進去救人,卻不想在後殿救了長公主。」
「我見她可憐,寺廟被燒毀,道人也全部葬身火海,她無家可歸,就把她帶回了家。」
「下臣不知道她身份尊貴,但是男女有別,就委屈了長公主,把她安置在西院了。」
「那時下臣也不寬裕,隻買了一個丫鬟侍候長公主,實在罪該萬死。」
「下臣一心讀書,還要為了生計賣些字畫,所以就不來西院看她,卻沒想到她」
說著,他還大哭不止,說他罪該萬死,沒有保護好我。
一頓說辭,那些官員竟然隨便看了看就離開了。
我如遭雷擊,我以為這一次陳文翰必然在劫難逃。
畢竟我親娘是貴妃,隻要找到我的屍首,開棺一看,便知道他說的都是謊言。
我生過孩子,這府中隻有我,青竹還有他。
是誰的一目了然。
他罪責難逃,必死無疑。
可是,他不僅沒有死,而且還很快升了官。
因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果然如穆清婉說得那樣。
他因禍得福。
他穿著緋色官服,成了真正的新貴,人人都要巴結他。
皇上貴妃還時常單獨召見他,聽他講和我的相識和救我的過程。
他還成了唯一與皇上貴妃同一張桌子用禦膳的臣子。
皇宮裏的各種賞賜不斷。
皇上還親賜了他一座府邸。
現在連相國都要高看他一眼。
他吃著我和孩兒的人血饅頭,明明害死了我們,竟然還能以我的救命恩人自居。
利用貴妃對長公主的愛和愧疚之情,踩著我和孩兒的屍體,榮登高位。
我恨。
我恨他這樣不知羞恥,毫無人性的男人,竟然如此風光,不被懲罰。
我害怕。
害怕我就這樣永遠不被人找到,沉冤不能得雪。
我的魂魄在府中亂竄,我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
如果世間真的像師傅說得那樣就好了。
有因果報應。
我能化成惡鬼,日夜像他索命,讓他驚懼而死。
可是,我卻隻能飄來飄去,眼見他朱門府邸,門庭若市,歌舞不斷,奴仆成群。
眼睜睜地看著他坐享榮華富貴,備受尊崇。
這世間原來並無公平可言。
然而,很快,我不是唯一那個備受打擊,鬱鬱寡歡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