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話一出，秦立心中猛的一痛。

欠二賴子的，是一筆賭債，五萬塊錢。

在這個年代，簡直就是天價了，在外麵上班打工的苦力一個月能賺一千來塊錢，更別提 秦立一無是處，早就掏空了家底，想拿出這麼多錢來，簡直天方夜譚。

至於賭咒發誓之類的，更是傷透了宋雨晴的心。

旁人都說，賭徒的話不能信，老早就有人勸她跟秦立離婚，但在90年代，在小縣城離婚畢竟是一件讓人難以啟齒的事，而且兩人還有個孩子。

可一次又一次的原諒，換來的隻是變本加厲，秦立的話，已經沒有任何信服力。

秦立絞盡腦汁，急聲道：“雨晴，求你再信我一次，我一定能把債還上，哪怕是要我賣血賣腎，我也會攢錢給囡囡治病，而且再過幾天，就是囡囡生日了，我想給她過個周歲。”

“媽媽，生日是什麼呀？”

囡囡童真的眼神裏滿是好奇。

宋雨晴表情頓時就柔和了下來，摸著女兒的小腦袋，“生日，就是吃蛋糕的日子，還有很多其他好吃的。”

囡囡有些糾結道：“太好了，那生日的時候，是不是就不用餓肚子了。”

“對......”

宋雨晴強忍住了淚花，卻實在是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秦立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賬，可女兒，是無辜的啊。

秦立也是陣陣揪心，這個時代，遍地黃金，隻要稍微努點力，就能過上還可以的日子，偏偏自家還鬧上了饑荒，真是諷刺。

唯一慶幸的是，看宋雨晴的表情，明顯是有所鬆動，他真的擔心老婆想不開帶著孩子做了傻事，至少，暫時讓她放棄了不好的念頭，這讓秦立鬆了口氣，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夠逐漸讓宋雨晴改觀。

這一世，秦立要給母女二人遮風擋雨，享受到世間最好的一切。

“你就別忙活了，我去做飯。”

秦立興奮的擼起了袖子，沒有在意宋雨晴的漠視，他在很長的時間裏都自己生活，廚藝尚可，正值晌午，娘倆肯定都餓了。

但剛進廚房，秦立就傻眼了。

別說是雞鴨魚肉了，就連麵粉袋，都是空空如也，冷冰冰的灶台，連一滴油都沒了，他漲紅著臉，突然明白了宋雨晴剛才眼底那一絲譏諷的表情。

一摸口袋，比臉都幹淨。

“我去想辦法弄點吃的。”

秦立低著頭，不好意思正眼去看宋雨晴，難怪她那般絕望，日子過到這個份上，換做是誰，也沒辦法忍受下去了。

囡囡似乎是意識到了點什麼，怯生生道：“粑粑，又走了......”

宋雨晴心如刀割，果然，這男人跟以前沒什麼兩樣，他也許是酒醒了一時良心發現，但早已千瘡百孔的家，又豈是三兩句哄人的鬼話能彌補的。

不過，是該給囡囡過個生日的，她還這麼小，又這麼懂事，卻從來沒有真正吃過一口生日蛋糕。

宋雨晴強打精神安慰著，“沒事，爸爸是去幫你準備生日蛋糕了。”

秦立剛出門，就有人打招呼，是隔壁院的二黑，搬了個馬紮坐在門外。

“出去啊？”

“嗯，去給孩子弄點肉吃。”

秦立輕哼了一聲，不想多搭理，這家夥是縣城附近有名的懶漢，每天的日常就是坐在門口曬太陽，碰上誰家辦事去混口飯吃，手腳還不太幹淨，向來沒什麼人看得起。

二黑一撇嘴，有什麼了不起的，窮到快要飯了，還有上門討債的，拽什麼拽，家裏麵狗屁都沒，想摸都摸不出什麼東西來。

跟這種窮鬼做鄰居，倒黴透了，還買肉吃，想屁吃去吧。

秦立腳步匆匆，後世掌控千億資產的大老板，如今口袋一個子都沒，不過他毫不在意，有這份頭腦在，就不怕會缺錢。

當下最要緊的，就是先填飽肚子。

離家不到兩公裏，有一處天然林地，林蛙數量繁多，這年頭對這些稀奇古怪的美食，有興趣的人不多，不像是二十年後，野生的幾乎全都絕跡了。

沒有費太大功夫，秦立就逮到了二十來隻，足夠吃一頓了，出了林地，想要抖抖身上的泥土，就聽到了幾聲誇張的笑，三個跟秦立年齡相仿的青年指著他，笑的前俯後仰。

“嗬，堂堂高材生，怎麼現在變成了泥猴子。”

“抓這麼多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了？”

......

秦立沉著臉，倒不是因為取笑，而是眼前這幾個混蛋，正是當年所謂的兄弟，給他下套，沉迷賭局，自己年少輕狂禁不得旁人刺激，五次三番的，徹底將他家底給掏空了，還欠下了巨額賭債。

可惜當年秦立看不透，才最終釀成了悲劇。

沒想到，竟然在這撞上了。

“怎麼啞巴了，我勸你最好按照賭約，把宋雨晴抵出去，不然，二賴子那人，可不是好惹的。”

蔡茂生陰鷲的眼神裏全都是不屑，什麼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宋雨晴那樣的女人，也是他可以染指的麼。

秦立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看著，卻盯得蔡茂生覺得心裏有些發毛。

“算了，搭理他幹什麼，一個廢物，咱們還是先辦正事吧。”

蔡茂生點點頭，深深看了秦立一眼，這小子，欠了那麼多錢，死定了。

卻不料，秦立好像是魔怔了，拎著個破麻袋，跟在了三人身後，跟著蔡茂生的，是許強許東兩兄弟，都是人高馬大的。

“蔡哥，要不要弄他？”

許強把手掌捏的哢哢作響。

蔡茂生搖頭，“隨他去吧。”

這小子估計腦子真被刺激出問題了，跟一個精神病計較，沒必要。

行至一處坡道，蔡茂生就發現秦立果然發了瘋，朝著三人衝了過來，原本許強都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但卻發現秦立繞過了他們，朝著坡頂就衝了上去。

蔡茂生立刻就樂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傻子，難怪會去抓那些癩蛤蟆，這兒真的出問題了。”

許強許東兄弟二人也是看的一頭霧水，有些不明所以。

秦立爬上了坡，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記憶沒出差錯，在剛上山坡的小路旁，果然有一隻牧羊犬，正在嗚咽叫著，它的腿在捕獸夾裏，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