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房間裏，陳嫿吻著我的耳朵，體貼地問道。

“沒什麼，”我隨意地解開了她的蝴蝶結，“你今天真好看。”

“一點都不走心。”她嗔怪道。

“太累了嘛，你來了就好了。”我抱緊了她。

其實我腦子裏一團漿糊，不敢告訴她我陷入了死亡循環。

陳嫿很能理解我，但她也一定會覺得我遊戲玩多了，智商都變成負數了。

想置我於死地的人我至今沒有頭緒，何叔沒有害我的理由。

他試過了酒，沒有問題。

沐浴露或許是某個朋友來廁所吐的時候不小心打翻的。

燈用了這麼久，年久失修情有可原。

傍晚朋友們到場的時候，我仔細確認了一遍，我好幾個人都穿了帶紐扣的衣服，我在黑暗中的視力無法讓我確信是哪個人。

“鑫哥，你怎麼把以前的車給賣了啊，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是吧哈哈哈。”

我玩的最好的哥們肖千雲說，我們從初中就在一個班，他的家境和我不相上下。

上學的時候，我和肖千雲經常一起翻牆逃課。

有一次我們正準備翻圍牆去看某歌星的演唱會，保安發現了我們，肖千雲把我扛在肩上，讓我踩著他的肩膀翻出去。

然後他就被保安抓了，我逃之夭夭。

【回來記得告訴我唱了哪些歌啊！】

高高的圍牆阻隔了我倆，我聽見他在另一邊大喊道，隨即是保安劈頭蓋臉的痛罵聲。

“去你的，”我往他胸口招呼了一拳，“我家車庫都沒你能裝。”

他賤賤一笑，隨手甩了我一瓶酒。

我喝的酒都是何叔遞來的，這是第一瓶別人給我的。

肖千雲的花襯衫被風吹得皺皺的，像蕩漾著的水紋。

小酌也會沒命的。

我故意把酒丟回去，沒有砸中他，它碎在了草坪裏，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肖千雲嘖了嘖：“宮太子，不喝也別浪費啊，皇帝再有錢也經不住你這麼霍霍啊。”

“我又不花你的錢。”我齜牙咧嘴，肖千雲攬著我的肩膀，吆喝兄弟們去k歌房。

五顏六色的燈光閃爍，打在每個人臉上，都像蒙了浮華的麵具，笑容在嘴角撕裂開來。

頂尖音響的聲音轟得我震耳欲聾，我拿著麥克風嚎了幾嗓子後，若無其事地坐回了肖千雲身邊。

“肖千雲，我有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啊？”我側著頭問道。

肖千雲玩得不亦樂乎，沒聽清我的話，皺著眉說：“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宮鑫，有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啊——！”

“有啊！”他笑得肆無忌憚，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你對不起我的事多著呢，拿命還吧啊哈哈。”

全身的寒毛登時全豎了起來。

我的表情明顯僵硬了，神色慌張，肖千雲疑惑地拍了拍我的臉。

“想什麼呢，大爺我開玩笑呢。”

“你是我兄弟，哪有什麼對不起的。”

他的眼神無比堅定，我又想起學校裏翻牆的事，回來後我給罰掃廁所的他複述了演唱會的盛況。

你是不是腦子抽了啊，竟然懷疑到最好的兄弟頭上，有病就去治。我暗罵自己。

“沒事。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毫不客氣地薅了一把他的寸頭，這家夥一點就著，佯怒著抓住了我的短發。

“男不摸頭！”

後麵我們打鬧到了深夜，朋友們宿醉在歌房裏，橫七豎八地睡昏在了地上。

陳嫿也醉了，我背著她回房間，步伐在走廊上格外沉重，額頭冒出了細汗。

別墅很大，總是鑽出來細微的響聲，也有可能是外麵的風吹草動，墨點一樣的蟲子在我麵前飛來飛去，消失在盡頭的黑暗裏。

今晚我就沒有去過衛生間，想來是不可能淹死在浴缸裏了。

但我並沒有僥幸，敵在暗我在明，或許一個不小心，他就出現在了拐角處。

背上的呼吸聲均勻平穩，有陳嫿在，即使她睡著了，我莫名心安了一點。

出來的時候我數過了，歌房裏的人一個不少，何叔也早早睡下了。

路過的時候，我還特意開了他房間門掃了一眼，他照顧我們累了一天了，睡得很沉。

平安返回了臥室，我把陳嫿放在了床上，她無意識地來摟我，我低頭吻了她一下，少女的臉頰清清涼涼的。

就在親吻的瞬間，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臥室門沒有關！

無形的壓迫感從背後襲來，我能察覺到有人正站門邊，無聲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陳嫿在我懷裏不再亂動了，可我還是保持著親吻的姿勢，聽見了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窗戶是打開的，風搖起了薄紗般的窗簾，窗簾每飄起一次，我都能感覺到他離我更近一步。

近在咫尺。

我知道自己沒有勝算，鼓起勇氣開口。

“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那人驟然頓住了腳步。

說話聲吵到了睡夢中的陳嫿，她囈語著翻了個身，我抬手覆上了她合著的眼睛。

“何瀾還是肖千雲，又或者是別的人，好讓我死個明白。”

我們僵持在狹仄的空間裏，我等待著他的回答和死亡的宣判，想著要是再重生一遍，一定要帶好防身的武器。

殺我的理由不重要了，如果我知道了這個人是誰，醒來後就能有所防備了。

可惜他沒有讓我死得瞑目，隻是遲疑了幾秒，手中的重物毫不猶豫地砸向了我的後腦勺。

悶悶的一聲，痛楚頃刻占據了我的全部感官，我失重地倒在了床上，潮濕的鮮血從傷口汩汩流出來。

他戴著手套把我從床上抬下來，在地上拖行。

手套的觸感和之前的不一樣，是皮質的。

有血滴在地板上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不要......”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支吾著，緊緊拽著他的褲腿，“不要傷害陳嫿......算我......謝謝你......”

他不耐煩地踢開我，拽著我到打開的窗戶邊，風攪弄著我虛弱的軀體。

一整瓶酒都灌進了我的喉嚨裏，他就這樣摁著我的腦袋，卡在窗台邊，等我有了醉酒的反應。

再把我整個人臉朝下扔了下去。

哐當一聲，我砸在了新買的跑車上，車身都凹陷了下去。

我的臉一寸寸碎裂開來，鼻骨擠壓成了一坨爛肉，腦漿似乎從傷口處流了出來。

好惡心，好痛，早知道就選浴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