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記憶尚未恢複,麻煩就又找上了門。
這天,舅媽帶著她侄子薑屠夫上門提親。
為什麼有人還敢上門提親,這不得不說一下當年那道人給我的批命。
「命硬克夫,非大戾之人不可禦。」
這薑屠夫四十來歲,十歲出頭就開始殺豬,自認殺豬無數,應得起那句大戾之人。
按理說有人上門求娶我,正好解了我的困境。
但這薑屠夫,是出了名的殘忍暴虐,先後虐待逼死了兩任妻子。
求娶我一是垂涎我的美色,怎麼說,我是也方圓百裏出了名的美人;二也是報著吃絕戶的想法。
我就是再著急自救,也不會往火坑裏逃啊,自然斷然拒絕。
但我這舅母不死心,上前要阻止我離去,結果被我一甩袖甩得跌坐在地上。
這下,薑屠夫可得了理。
他的麵目猙獰,帶著殘忍暴虐的興奮,肥碩的拳頭挾著風向我襲來。
一把拐杖擋在了嚇呆的我麵前,是甄黑。
他先擋住了薑屠夫的拳頭,接著揮動拐杖猛擊在薑屠夫的臂上,再橫著一掃,將薑屠夫肥碩的身軀掃退一丈遠。
一氣嗬成行雲流水,薑屠夫抱著折了的手臂坐在地上慘嚎。
那一個擋在我麵前的背影,我想我會記一輩子。
話本裏的蓋世英雄,在我眼裏活了過來。
那一刻,我聽到心跳得咚咚響,不知是嚇的,還是別的。
長相好、功夫好、家世應該很不錯,我掰著指頭細數。
這樣的如玉公子,正在我家粗陋的後花園,儀態優雅地喝著去年的陳茶。
我托著腮,用眼神描著他的輪廓,心裏就感歎一句話。
「公子隻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許是我盯得時間太久,他低垂的長睫毛顫個不停。
「小姐。」他無奈地道,耳朵都紅了。
我噗嗤笑出聲。
「小黑,要是你恢複不了記憶,以後跟著小姐流落街頭,憑你的長相和能耐,一定招那些小姐太太喜歡,到時候小姐我就指著你活了。」我開著玩笑。
「小姐為何要流落街頭。」甄黑不解。
我把家裏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王法了!」他臉上掛著憤怒。
「我們沒權沒勢,家裏連個可依靠的男丁都沒有,可不給人欺負?好在現在爹爹身體不算太糟糕,慢慢想辦法吧。」我安慰他。
他垂目思索,良久,猛地抬起了頭,似下了什麼決心。
「那個......如若我與小姐結親,是否......能護住小姐?」他脹紅了臉,磕巴道。
我楞住了,半晌,嘴角溢開笑意。
「你不怕我克了你性命?」
「怪力亂神之語,我不怕!」他毫不介意。
「這些年,衝著我相貌,衝著我家世,也有些個不怕死的上門提親,結果,傷的傷,病的病。倒也坐實了我克夫的名頭。」
我揮手止住他說話。
「公子仁義,但雖是怪力亂神,我也不願因此誤了你的性命,此事,不要再提。」我收起笑容,轉身離去。
這是我第一次拒絕他,那一刻我動心了,但瞬間我就清醒過來,任苦澀在嘴角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