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賠錢貨!敢跟金寶搶吃的,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劉老太手提菜刀,瘋狂追趕一個矮小瘦弱的女娃。
肚子微鼓的女人遠遠綴在後邊,淒厲呼喊道:
“娘——您放過金芽吧!不能動刀啊——”
劉家老太婆不待見家裏大孫女兒,隔三差五就鬧一出,村裏人對這一幕見怪不怪。
“劉老太又發什麼瘋?”
“去娘家沒打著秋風,發火唄,剛回來就逮著他們家金芽收拾。”
“聽說她被她幾個兄弟趕出來了,正好撞見她小妹帶著第六個孫子來串門,氣得差點沒撅過去。”
“該!淨幹些損陰德的事兒,也不怕折壽。”
......
三三兩兩的村民聚在一起八卦,卻沒一個人上前阻止。
有的不願意,有的不敢。
劉老太發起瘋來人畜不分,今兒手裏還提著刀,管閑事兒被砍了怎麼辦?
劉金芽身體靈活,地形也熟,始終甩開劉老太一段距離。
但她餓了好久,體力劇烈消耗,眼前的路開始搖晃起來。
剛拐進小道,便不留神一塊石頭絆得飛了出去。
頭重重磕在地上,血流不止。
生命力飛速流逝,劉金芽眼中湧出濃烈的不甘。
她隻想活下去,為什麼阿奶不肯給她一條活路?還有唯一真心疼她的娘,她還沒來得及盡孝!
可惜,這份不甘和怨恨並沒有留住劉金芽的生命。
一陣清風拂過,卷起飄落在她身邊的一片綠葉,向天邊飛舞而去。
劉老太畢竟年紀大了,過了片刻才喘著大粗氣兒追上來。
見劉金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冷笑一聲。
她走上前去狠狠踢打那具瘦小的身軀。
“跑啊?怎麼不跑了?呸!小賤人,賠錢貨,成天惦記金寶碗裏那點東西,也不怕吃得折壽!”
......
金雅自爆了。巨大的痛楚席卷全身,讓她的靈魂不自覺戰栗。
有道縹緲的聲音在耳邊說了句:“姐姐,我娘就拜托你了。”
隨即,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傳來,她徹底失去意識。
再醒來,額頭痛,肚子痛,全身痛,還有人在不停地攻擊自己。
誰?
她堂堂十級木係異能者,沒有敵人能近身半米之內。基地沒了,喪屍隻會動用異能和嘴,哪個龜孫子在趁機打她?
一道溫暖的身體撲上來,輕柔又堅定地擋住所有毆打。
“娘,您別打了,再打下去金芽就沒了......”溫氏哭喊。
劉老太一頓,有些忌憚。
不下蛋的母雞,放在平日,打了也沒人說什麼。
但溫氏懷孕了,肚子裏揣著她劉家的孫子,要是給打沒了,老大不得找她拚命?
到底沒敢繼續下手。
金雅頭痛欲裂,察覺到自己精神力出於極度虛弱的狀態,還有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湧入腦海。
她從末世穿到不知名的雍國,成了饒和村劉家大房獨女劉金芽。
劉家人丁單薄,劉老頭早些年去了,跟劉老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劉大全跟溫柔成親十年,隻有劉金芽一個女兒。
二兒子劉大貴成親一年就生了個大胖孫子,劉老太親自取名叫劉金寶。劉家的金疙瘩。
劉金寶今年六歲,跟他爹一樣,被劉老太慣壞了,招貓逗狗,橫行霸道。
劉大貴好吃懶做,心術不正,喜歡折騰些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是村裏有名的混子。
前不久又欠了一筆債,讓本就窮得叮當響的劉家差點斷糧。
為什麼是差點兒呢?
因為隻斷了大房的糧。
劉老太每天把大房一家趕出去幹活,他們幾個在家裏偷偷吃飯。
劉大全死板,地裏不怎麼忙,就跑去碼頭搬貨掙錢,每日掙得七八文錢,隻花兩文錢買兩個大餅,餘下的全交給劉老太補貼家用。
帶著妻兒累死累活,全然不知被人趴在身上吸血吃肉。
劉金芽今天幹完活兒提前回家,發現劉金寶在吃窩窩頭。見她死盯著不放,逗狗似的掰下來一點丟到她麵前。
然後跑去找劉老太告狀,說金芽搶他的窩窩頭。
劉老太壓根不管劉金寶是不是說謊。
反正一個賠錢貨,打了就打了。
隻要金孫高興。
所以劉金芽死了。
死在了這個普通而絕望的夏日。
金雅接收完記憶,拳頭捏得死緊。
此仇不報,別說劉金芽了,她自己都怨氣難消!
劉金芽給了她第二條命,從今以後,她就是饒和村的劉金芽。
下定決心後,身體隱隱的排斥感消失了。
劉老太肚子裏憋著火,瞥見金芽頭上的傷口,想到了個解氣的辦法:
“跪下,給我磕五十個響頭,我就不砍你的手。”
這娘倆,別以為仗著肚子就能反天,她有的是辦法出氣。
溫氏眼前一黑。
金芽額頭有傷,再磕五十個響頭,破相不說,隻怕命都要給磕沒呀!
“娘,我替金芽磕吧!”
“不行!必須得她來——”劉老太拉長嗓子。
金芽冷笑一聲,從溫氏懷抱裏出來。
“要我磕頭也行,你現在入土,我高低得給你磕一個。”
周圍村民嘩然。
劉老太氣得雙手發抖,賠錢貨竟然咒她死。
耳邊嗡嗡的,氣血上湧,她揚起菜刀就往金芽腦袋上砍。
刀刃帶著風聲呼嘯而來,金芽不閃不避。
溫氏驚嚇過度,暈了過去。
終於有幾個人收了看熱鬧的心思跑過來阻止,但根本快不過劉老太的刀。
金芽眼皮微抬,瞬間出手襲上劉老太的手腕,翻轉間,菜刀換了個主人。
奪了刀,她飛快轉身繞後,一腳踢在劉老太腿彎裏,在對方跪地的瞬間,左手製住肩膀,菜刀帶著破空聲停在皺巴巴的脖子上。
利刃森冷的寒氣似乎透過皮鑽進了肉裏。
劉老太瞪大了眼睛,尖叫聲戛然而止,卡住脖子一動不敢動。
她想破口大罵,像之前一樣通過自己的權威和力氣拿捏住劉金芽。
但是稍一動彈,菜刀就往肉裏陷一分。
劉金芽真的想殺了她。
意識到這一點,劉老太終於慫了。
她橫,但是她不傻,難不成一把老骨頭真的交代在這兒?
生平頭一次,軟下聲音來向看不起的賠錢貨哀求道:
“金芽啊,趕緊把菜刀放下來,對長輩動手,是大不孝,死了以後要下十八層地府的!你聽話,放下來,阿奶保證不打你!”
“阿奶,我不怕呀,地府有你陪我,我也不孤單,對吧?”
金芽糊了滿臉血,嘴巴裏邊也磕出血了,一說話就是滿嘴滿臉血,看著滲人得慌。
劉老太聞著她身上的血腥氣,又怒又怕。
想幫忙的人被這番變故驚得不敢上前。
天氣悶熱,不見一點兒風,但劉老太渾身冒冷汗。
她僵著脖子,不知不覺間褲襠逐漸暈開水漬。
“住手!村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