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被野外一抹孤魂纏上。
她附在我身上,日日啃食我的靈魂。
她說她要代替我,享受裴郎對我的寵愛。
而她終於侵占我身體的那日,
裴郎從朝中回來。
她不知道,裴郎對我的愛並不純粹。
他有個早死的白月光。
......
我的靈魂飄在空中,看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操控,正在對鏡,畫眉梳妝。
我知道,我的身體,終於還是被人侵占了。
三年前,我被野外一抹孤魂纏上。
她附在我身上,日日啃食我的靈魂。
她說她要替代我,享受裴郎對我的寵愛,成為真正的裴夫人。
如今,她成功了。
門口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是裴郎從宮裏回來。
他穿著官袍,容色一如既往地俊美。
我看到那個“我”的臉上閃過一抹期待,迎了過去。
[夫君,膳飲已經備齊了。]
她的言行舉止,和我惟妙惟肖。
這麼些年,她附在我身上,除了我,別人都看不見她。
她曾陰冷的在我耳邊喃喃自語,說:
[裴郎愛這個賤人愛到死。]
[我跟她越像,裴郎就越會愛我。]
於是每個深夜,她都在房裏模仿我白天的一言一行。
後來我看著她的臉上,露出和我如出一轍的神態,都覺毛骨悚然。
但至少,她學的很成功。
因為自她侵占我的身體之後,到現在都沒人發現,
他們的主母,內裏早已換了個靈魂。
她伺候裴郎落座,布置膳食。
我的侍女碧晨說:
[主母知道將軍今天回來,特意親自下的廚呢。]
他淡淡“嗯”了一聲。
煎起一塊瘦肉便放到嘴裏。
皺了皺眉。
[怎麼味道比從前重了那麼多?]
她聽到這話,臉色變了變。
哪怕她學會了我會做的所有菜式。
可卻確實不能做出一模一樣的味道。
所以她隻能幹巴巴地解釋:
[鹽、不小心放多了。]
裴郎看了她一眼,不再責怪,便繼續吃了起來。
我的視線,掃到桌上那碗蓮藕排骨湯,心裏知道,這又是犯了他的忌諱。
這道菜,我會做,它也是我最拿手的菜式。
可是我隻端上桌一次,裴郎嘗了一口,就跟我說:
[這菜我不喜歡,下次不許再做。]
從此,我真的再沒做過。
可我知道,他這樣說,不是因為我。
隻是因為,這道菜,有個姑娘給他做過。
而那個姑娘已經死了。
2
即使外人眼裏,我跟裴郎如膠似漆,琴瑟和鳴。
可我們之間,也度過一段冰冷的時光。
我跟他少時訂婚。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不久他便代父上了戰場。
我在京城翹首以待,終於等到他大勝歸來。
可是上門那日,他臉色蒼白,腰上懸了個搖搖欲墜的繡花錦囊。
按照約定,他娶我為妻。
娶親明明應該是很高興的事情。
可在紅花蓋頭下,我看到他自始至終都目無表情。
他若有心事,卻不願於我多言。
成親當晚,他沒有碰我,轉身去了書房。
徒留我一人在新房輾轉反側。
我淚濕衣襟,不知為何,卻以為他曾變心。
很久後我才聽人言及,有個姑娘為他擋箭,死在了戰場。
從此,裴郎再也喝不到她做的排骨湯。
所以裴府裏,這道菜是從來不讓做的。
3
如今裴郎皺了皺眉頭,指著桌上那碗湯說:
[我跟你說過什麼?你是否忘了?]
這抹孤魂啃噬我的靈魂後大多時間都在睡覺,所以她自然是答不出來的。
[妾身......不記得了。]
她幹幹巴巴地站在那裏,手裏的帕子都要揉皺了。
這自然也是我緊張時的小動作,被她學了個十成十。
裴郎看到,神色驀的柔和下來。
[算了,下次不再做這湯就行了。]
頓了頓,他又拉著她的手說:
[這湯是我一位故人給我做過,現在她已不再人世,每當吃到這湯心裏總有些傷感。]
[所以你莫要多想。]
聽到這話,我倒也是愣住了。
裴郎竟然是在解釋嗎?
他說那給他做湯的......隻是故人。
想想,畢竟人已作古,裴郎淡忘那人也是正常。
視線裏裴郎牽著她的手,突然頓了頓。
細細打量她的眉眼。
[你......]
那孤魂頂著我的臉,連忙一笑:
[裴郎,妾身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他恍然一瞬,回過神來。
[沒什麼。]
這時天色已晚,丫鬟稟報說洗澡水已經備好。
那孤魂柔柔的說:
[裴郎,該沐浴了。]
接下來的事,我不想看,可卻不得不看。
她伺候著裴郎入了浴池。
然後脫掉衣服,也走了進去。
裴郎跟我相處日久,漸漸也淡忘了那個人。
我們的感情愈來愈好。
每次回來,裴郎定會讓我陪他一起沐浴。
那孤魂如今有心勾引,伸手就撫上了他的胸膛。
可裴郎突然按住她的手,又一次認真打量她的眉眼。
[你......]
她在這樣的注視下漸漸慌了起來。
[裴郎,妾身做錯什麼了嗎?]
裴郎說:
[沒有。]
[你最近身子不好,早些歇息吧。]
說完,他就從池中起身,換上衣服離開了。
那孤魂望著他的背影,恨恨咬牙,氣的把浴池拍起大片水花。
當時我知道裴郎在塞外有了心上人後,心裏縱然失望,可也不再勉強。
但父母盼望我和裴郎能感情和睦,琴瑟和鳴。
至少這樣就能驗證他們的指婚是正確的。
畢竟我們也曾花前月下,濃情蜜意。
我按照阿娘的要求,邀裴郎賞月。
阿娘在那晚送了一盅美酒,聊以助興。
可是我沒有想到,美酒裏有催情迷藥。
那一晚,裴郎凶猛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