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碩大的庭院裏站滿了丞相府的家丁侍婢,伴隨著一聲聲鞭撻之聲抖成了篩子,卻無一人敢擅自離開。
“饒……饒命啊……”
單一的素衣早已經被血水侵染通透,道道血痕布滿脊背,宛如蛛網,可怖至極,但那尚且還有一口氣在的人並不願放棄,斷斷續續的求著饒,早已經渙散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看向不遠處披著外衣撩發淺笑的女子,希望她能在最後一刻饒了她一命。
她不懂。
為什麼一向軟糯的大小姐會突然變得……這麼心狠手辣?
她以為……礙於顏麵,那人最多隻是給她一個教訓,可直到死,那個人都沒有讓家丁停過手……
“丞相府向來家法森嚴,現如今,一個賤婢都敢以下犯上,詆毀主子的聲譽,簡直膽大妄為。”
挑起一縷青絲,媚眼如絲的淺笑,笑卻不達眼底。
“平日都是二夫人管著你們,二夫人善良,對你們寬厚,可這並不是你們恃寵而驕的理由,今日,本小姐就替二夫人好好管教管教你們,免得傳揚出去,讓外人笑話我丞相府。”
冷若寒坦然接受小翠哀求的目光,卻始終沒有喊停,待小翠終於沒了聲音,方才擺手示意行刑的家丁住手,鳳眸若有似無的看向二夫人,淡淡然的說道:“二夫人,你不會怪我逾越吧。”
“不,不怪。”
抿了抿嘴,二夫人抬手拂去額際的冷汗,聽聞冷若寒的話,勉強的扯起一枚不倫不類的笑,心裏暗暗心驚: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她看著長大的軟柿子竟然心狠如斯了?
“惡婢既然已經受到了懲戒,你們也受到了警示,那就散了吧,這天還沒亮,我得好好的補一覺去。”
適可而止。
這個道理,冷若寒自然知曉,冷默林雖然自始至終對她的做法沒發一言,但那雙漆冷的雙眸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她,周身的寒氣一點一點的蓄積,冷得她都忍不住退離了幾步。
“別站在這裏,熙熙攘攘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打了個哈欠,冷若寒伸了個懶腰,不在逗留,轉身離開了眾人視線,合上房門,躺在床上,卻遲遲沒有睡意,腦子裏一直思考著那個計劃的可行性,直到天微微亮,方才沉沉睡去。
為此,她並不知道,今晚她的一切早就落在了某個人的眼裏……
逍遙王府。
“怎麼樣?”
一席紅色錦衣的絕美男子一看到墨離殤的身影就焦急的開口,臉上難掩擔心。
時間比他預計的久,他忍了又忍,才忍住沒讓人去找墨離殤的衝動,可眼看天就要亮了,這人還沒有回來,他不得不擔心墨離殤遇上了麻煩,雖然依照他的武功,能為難他的人少之又少,可他還是忍不住多想。
“我沒殺她。”
嘴角抽搐了幾下,墨離殤一臉厭惡的將某個扒著自己的人剝開,冷冷的開口說道:“我改變主意了。”
“什麼!”
哀怨的瞪了墨離殤一眼,好似在控訴他的不懂憐香惜玉,但下一秒就被他的話震到了,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墨離殤,好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兩個洞來才收回視線,挑挑眉,說道:“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什麼時候開始墨離殤竟然會憐香惜玉了?
他怎麼不知道?
紅衣男子表示很受傷,這麼大的事,他居然沒有親眼見證到,真是失敗。
“我從不開玩笑。”
在絕美男子的對麵坐下,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後,墨離殤方才淡淡的開口,眉眼間閃過一絲異色。
那個該死的女人……
有點兒意思。
離開冷若寒的房間,墨離殤倒沒有立馬離開,而是悄然躲在了不遠處的房簷上,想看一出好戲,順便思考思考,要怎麼處置冷若寒,是殺了,還是留下。
殺了,似乎有點兒可惜;
留下,那人既然已知道他的身份,萬一……
正當他糾結萬分的時候,底下上演的一幕令他不得不收回思緒,微蹙了一下眉頭,略有些詫異的看著冷丞相讓人將冷若寒的房子翻了個底朝天,正當他以為冷若寒受此侮辱後定然會大哭大鬧的時候,那個女人又讓他吃了一驚。
直到現在,他也忘不了冷若寒那雙波瀾不驚的漆眸……
“說說,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竟然能令你改變心意?”
聳聳肩,任由一側的衣衫滑下,露出誘人的肩膀,紅衣男子輕笑的挑了挑眉,篤定的看著墨離殤。
“你這次秘密回京可不明智。”
淡然迎視紅衣男子,墨離殤淡淡的說道:“被皇上知道你在我這,隻怕……”
“放心,我自有分寸。”
撇撇嘴,顯然很不滿墨離殤的轉移話題,紅衣男子撩了撩散垂一側的青絲,媚眼如絲的看著墨離殤,幽幽的開口:“你真的忍心讓擔心你一個晚上的我傷心嗎?”
“忍心。”
墨離殤眼角抽搐了兩下,一臉無語的看向紅衣男子,毫不客氣的哼道:“你還是對著那些花癡無腦的女人搔首弄姿去吧。”
“切——無趣的木頭。”
聞言,紅衣男子坐直了身子,抬手將滑落的衣襟整理好,收斂起臉上分外撩人的笑容,淡淡的說道:“我知道那事對你打擊很大,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不必一直耿耿於懷,說到底,是他們對不起你,你這樣……得嘞,算我多嘴,不說了。”
被墨離殤冷冷的一瞪,紅衣男子立馬舉手投降,翻了個大白眼,轉移了話題,“我明天離京,有事飛鴿傳書。”
“嗯。”
陰沉著臉,墨離殤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還真是無情,虧我這麼擔心的特意回京一趟,臨走了,連句關心都沒有,真是白瞎了我的一片心。”
心知墨離殤又沉溺在過往的回憶裏不可自拔,紅衣男子不禁輕歎一口氣,有些哀怨的開口,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保重。”
冷冷的丟下兩個字,墨離殤站起身,走到窗邊,抬眼望向天邊的彎月。
“哎……”
見狀,紅衣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再次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不能釋懷,不知何時才能解開那個心結,這……也罷,他說到底也隻是個外人,這種事,解鈴還須係鈴人,隨其自然吧……
思及此,紅衣男子不在多言,閃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