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弄錯的尺碼

情人節的下午，我正在廚房準備大餐，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秦溪是吧？有你的快遞。”

快遞小哥遞給我一個紙盒：“你最好驗收一下，外包裝壞了。”

我當著他的麵拆開紙盒，裏麵赫然躺著幾片半透明的布料。

粉色的紗被幾根布條堪堪連接，邊上是柔嫩的睫毛蕾絲。

我的臉一下就紅了，趕緊把蓋子合上。

“沒壞，就這樣吧。”

送走小哥，我打開臥室的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情 趣了，這不會就是我的情人節禮物吧？”

潘偉丞原本躺著，看到粉色的紙盒，一下從床上彈起來。

“給我。”

他上手來搶，可是已經晚了，我看到這套情 趣根本就不是我的尺碼。

我將紙盒舉起，拿得遠遠的，他還是一把搶到手裏，生怕我再多看一眼。

“怎麼回事，你不可能買錯我衣服的尺碼。”

潘偉丞將紙盒扔在一邊，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我買錯了，一會我去驛站退貨。”

我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情緒：“潘偉丞，我是你老婆，你怎麼可能買錯？”

“你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是買給誰的？”

潘偉丞麵不改色，但身體卻很誠實。

他的耳尖和胸口泛紅，每次他說謊都會有這樣的表現。

“當然是買給你的了，今天情人節，我想送給你做禮物。”

我去搶紙盒，潘偉丞趕緊攔住我。

“雖然你不經常給我買衣服，但是買這麼小的尺碼也太離譜了。”

情人節好容易我和他都在家，本來是想好好過個節的。

潘偉丞惱羞成怒，拿著紙盒走到客廳，與我保持距離。

“都告訴你是買錯了，別這麼疑神疑鬼好吧？”

他冷冷扔下一句就走了，似乎怕說多了，給我留下更多的破綻。

我一個人站在臥室裏，感覺天旋地轉。

或許他真的搞錯了？

潘偉丞有時候也不那麼細心，會不會是我過於敏

感？

我甚至想過是不是快遞的失誤。

冷靜下來，這種想法隻不過是徒勞的自欺欺人而已。

結婚還不到一年，潘偉丞就嫌麻煩，他的快遞信息上填的都是我的手機號碼。

那曖昧的粉色紙盒上確實是我的手機號，不會錯。

一陣焦糊味傳來，打破了我的思索。

我趕緊跑向廚房，鍋子已經燒幹，一小把綠葉菜幾乎變成焦炭，可憐兮兮地貼在鍋底。

我深深地歎口氣，他肯定也聞到了。

可是潘偉丞隻是坐在那，緊張地想辦法掩藏那件危險的情 趣。

他甚至忽略了房子被燒掉的風險，也不願到廚房裏看一眼。

今天我原本準備好好下廚，給潘偉丞做幾道愛吃的菜。

聞著廚房裏滿滿的焦糊味，我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什麼東西燒焦了？”

潘偉丞突然探頭進來，嚇了我一跳。

“沒什麼，剛才用水焯的青菜。”

我將鍋底幾塊焦炭鏟下來扔掉，順手打開窗子換氣。

“要不，我們出去吃吧。”

潘偉丞漫不經心地看著手機說道，我望著台麵上準備的食材皺眉。

“今天嗎？估計外麵的餐館都爆滿，即使出去也要排很久的隊，也沒什麼氛圍。”

“重要的不是吃什麼，而是今天過節......”

我話還沒說完，潘偉丞的手機就響了。

他的神經立刻繃緊，本能一般將手機屏幕背對我。

“喂，小王啊......”

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往陽台的方向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咬著嘴唇，想要跟上又放棄了。

之前我也曾經跟在他身後，想聽聽是誰這樣不分時間場合地打給潘偉丞。

可隻要潘偉丞發現我在後麵跟著，就一直顧左右而言他，或者直接掛斷。

“老婆，公司這邊有應酬，我先走了，你不用等我。”

潘偉丞很快從陽台出來，“自己在家多吃點哈。”

我用指甲掐著掌心，讓自己的眼淚先別掉下來。

“可是今天情人節......”

潘偉丞本來要進到洗手間，我知道他是去洗頭發，刮胡子。

聽了我的話，他快步走到我麵前，完成任務一般在我的額前吻了一下。

“領導點名要我去，聽話哈。”

潘偉丞的語氣溫和，就像在哄一個要糖的小孩子。

可我高興不起來。

換上新衣服，潘偉丞很快就出了門，偌大的家裏變得無比寂靜。

我看著自己準備的幾樣菜，大多數都是潘偉丞愛吃的。

五花肉的皮被我細心炙烤過，每一隻蝦都開背去了蝦線。

我笑了，下一秒鐘，精心準備的食材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就像我的愛一樣，我以為在潘偉丞的心中有些價值。

到頭來，也隻不過是敝帚自珍罷了。

在沙發上坐到天黑，屋子裏靜的可以聽到我自己的心跳。

手碰到一個東西，是那件情 趣。

潘偉丞說要去退貨的，可能是太著急了沒有帶走。

又看到半透明的薄紗布料和粉色蕾絲，我感到它狠狠地戳到了我的神經。

我打開手機，找到“搜索定位”的功能。

三年前這個功能是潘偉丞親自打開的。

他說讓我可以一直看到他的位置，方便我查崗。

我一直沒用過，因為曾經我信任他。

如今，這份堅如磐石的信任已經不知何時開始變得腐朽，開始悄然消逝了。

定位顯示，潘偉丞在某個餐廳，位置一直沒移動。

距離我家的直線距離連五公裏都不到。

我穿好衣服出了門，鉛灰色的天空開始飄起了大雪。

大片的雪砸在我的身上，我裹緊外套，風卻依然像刀子一樣在臉上割。

終於走到那個餐館門前，裏麵的氣氛十分熱絡，今天是情人節。

到處都是歡聚的男女，空氣裏全是柔情蜜意。

透過凝結著霧氣的窗戶，我看到餐館包廂裏一派歡聲笑語。

潘偉丞的臉紅紅的，正和一個女人手臂交纏，兩人正在喝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