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求自殺

在和荀子明離婚之前，婆婆給了我最後一個任務。

是自殺。

她說得很好聽，如今公司瀕臨破產，隻要有一個人出來頂罪，再畏罪自殺，便可以度過這次危機。

而他的兒子荀子明，也會因為此事，變成被前妻害了的可憐人。

所以隻要我死，皆大歡喜。

“同為女人，我想你一定清楚男人的名聲有多重要。喪偶可比離婚好聽多了。”

婆婆說著，從背包裏拿出一把刀來，確認上麵沒有粘上她的指紋後，推到了我麵前，“聰明的女人，知道該怎麼做的。”

我盯著那把刀，始終沒有說話。

那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寒光，像是現在就要刺穿我的心臟，不是一般的痛，通到無法呼吸。

以至於婆婆是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清楚。

她要我自殺......

她要我自殺來保全荀子明......

手機響了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是荀子明打來的。

我立刻接聽，語氣卻是恭敬的，“荀先生。”

對方愣住了，確認了一下，才說道：“是嫂子吧？荀哥喝多了，您來接他一下吧。”

那男生報了地址，我便開車過去了。

包廂裏，燈光昏暗，觥籌交錯。

荀子明喝得爛醉如泥，卻還是不肯放下酒杯。

周圍的嘲諷不絕於耳，“這就是荀家的大少爺？也太沒臉麵了吧，見誰都敬酒，給自己喝成這樣。”

“你不知道？荀子明啊，讓一個女人耍了，股份，核心技術全沒了，現在還背著巨額違約金。這關要是過不去，他們家就完了！說不準，人還會進去的！”

“哇靠，那是不是隻要是能幫一把，誰都可以打他的臉？”

說話那男的說著，端著酒杯過去，當著荀子明的麵，將煙灰彈進杯子，遞到他麵前。

“荀大少，你們家的事倒也不難解決，不如跟我喝一杯？”

荀子明眯著眼睛，盯著那杯酒，抿著唇接了過來。

他沒說什麼，卻回應給對方一個笑臉。

“哈哈哈，”那人笑得猖狂，手掌在荀子明的臉上拍了好幾下，聲音很脆。

“對對，就是要這樣笑，笑得越諂媚越好，來討好我啊，說不準啊，就會有人幫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屋裏的等太暗了，我看不清荀子明是什麼表情，也不知道周圍有多少人。

隻能聽到他們哄笑著，一遍一遍的喊著“喝！喝！”

一向高高在上的荀子明，就這樣被踩在了泥裏。

眼看著荀子明要喝那杯酒，我趕緊衝了過去，按住了酒杯。

將人護在了身後。

“秦總，我們荀家雖然出事了，但還沒落魄到被你這種小門小戶欺負的地步。您今日站這麼高，小心過後，摔得太慘。”

那位秦總嗤笑，上下打量著我，“哈，你就是荀子明的妻子？我要是你，先在就趕緊離婚，省的荀家出事的時候，連累自己。竟然還有空來這管閑事。”

我微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道理，我相信秦總比我明白。我丈夫喝多了，先走一步了。”

我扶著荀子明轉身，可步子還沒邁出去，秦總又不服氣的開口。

“你們可想好了，我雖然家底不厚，但在場的可是有不少能和荀氏匹敵的產業。這酒你們要是不喝，就是拒絕了這裏所有的合作方！”

邁出的步子頓住，我咬著牙，奪過了那杯酒，“行，我替他喝！”

酒杯揚起，卻又被一隻大手按了下去。

荀子明奪過酒杯，臉上堆著討好的笑意，“秦總的教誨，荀某明白。”

說完，便仰起頭，將那杯帶著煙灰的酒一飲而盡。

我盯著他喉結滾動，說不出的滋味。

當初荀家在京城可以橫著走，荀子明是多少人心中高不可攀的商業精英。

如今，卻是這樣狼狽不堪的模樣......

荀子明喝光了整杯酒，手慢慢垂了下去。

他將頭埋在我的肩膀上，啞聲說了句，“我喝多了，帶我回家吧。”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著，“好，我們走。”

然而，秦總又喊了聲，“慢著！”

我咬著牙，目光銳利，“秦總，還有什麼事嗎？”

秦總臉上帶著小人得誌的笑意，他手指向下，隔空點了點荀子明手裏的酒杯。

“我誠心誠意遞出去的酒，這杯子是不是應該恭恭敬敬的還回來？”

欺人太甚!

一個無名小卒還真把自己當個角色了。

我剛想發飆，荀子明卻暗暗捏了捏我的手，將我擋在了身後。

他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雙手拿著酒杯，恭恭敬敬的伸手，甚至低下了頭。

“秦總，感謝的你酒，更感謝您的提點。”

秦總就那麼看著，他伸出 一根手指，輕輕將杯子撥倒。

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像是荀子明的自尊。

“荀家如今已經是喪家之犬，無力回天，還真以為自己喝杯酒就能起死回生了啊？哈哈哈哈哈，太天真了吧。”

眾人哄笑一片，隻有我注意到了荀子明緊握著的拳頭。

我鼻尖一酸，輕聲說道：“會有辦法的，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扶著他離開了。

夜晚，是那樣的寂靜，那樣的讓人窒息。

我開著車，卻有些心不在焉。

回想起曾經的荀子明，意氣風發，在是商業場上，就沒有怕過誰。

就算是再棘手的問題，他也能一笑而過，從容麵對。

完美得就像是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天才總裁。

從前，他是就酒局的中心，隻有別人巴結他的份。

何時回像現在這樣，主動參與這魚龍混雜的酒會，擠著笑臉應和，隻為了對方能夠幫一把。

荀子明突然開了口，“離婚協議你簽了嗎？”

我呼吸一窒，險些闖了紅燈。

“還沒。”

“嗯。”荀子明應了一聲，“早些簽了吧，這樣對誰都好。”

我沒接話茬，也沒敢告訴他，婆婆沒打算讓我們離婚，而是希望他喪偶。

荀子明望著窗外，許久才小聲嘟囔了一句，“微微，今天隻要有一份合作合同，我就能讓荀氏活過來，可沒有人願意幫我......荀氏要完了......”

我如鯁在喉，餘光看著他那失落無助的樣子，輕聲說了一句，“會有人幫我們的，我們會度過難關的，我們，一起......”

我扶著荀子明進的家門。

誰都沒有再說什麼。

明明是夫妻，我們兩人卻生疏得不像話。

荀子明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從櫃子中拿出了那份協議。

“正好現在有空，我已經簽好了，這套房子歸你，公司就沒有你的份了，其他的還要什麼，可以跟我提。”

我就站在旁邊，不肯上前，“這協議還不能簽，婆婆還沒有允許我跟你離婚......”

“又是她。”荀子明煩躁的揉亂了頭發，“當初你不就是聽她的跟我結婚的嗎？你過的幸福嗎？你又不愛我，被困在我身邊這麼多年，足夠還她恩情了。走吧，趁我還沒有破產，還能分到一些錢，離開吧。”

他說完，仰頭靠在了沙發上，異常疲倦。

我緊握著拳頭，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我是婆婆的人，是她從貧民窟的死人堆裏救出來的孩子。

我從六歲開始就被她當成得力助手來培養，當過保鏢，幹過苦力，試過藥，中過毒，出生入死。

終於成了她眼中最優秀的死侍。

和荀子明結婚，便是婆婆給我的任務。

她要我好好輔佐荀子明，並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然而，這一周，我去了醫院。

荀氏集團是在這一段時間裏出的事，這是我的失責，更嚴重的是......

我愛上了荀子明。

這在任務中是明令禁止的，更是我永遠不會說出口的秘密。

荀子明見沒說話，點了根煙。

煙圈緩緩上升，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緩緩散開。

“我媽又給你新的任務了？”

我點頭，“是的，荀先生，夫人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們離婚。”

而是希望你喪偶。

後麵這句話我沒說出口。

荀子明忽的笑了，他眼睛微紅，“洛微微，你就沒有自己的脾氣的？你該為自己而活了。”

我垂眸，“夫人救了我，名字也是她送給我的，我的命就是她的。”

“嗬，”荀子明盯著我，“那她要是想要你的命呢？你也給？她要你死你就真的去死？”

我愣住了，心臟像是猛地讓人砸了一下似的，生疼。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更不知道答案。

沉默許久才勉強擠出一點聲音來，“荀先生......”

“行了，”他打斷了我，“我知道她讓你嫁給我的目的是為了讓你監視我，回頭你就跟她彙報，說我出軌了，公司變成這樣，是因為我沉迷美色造成的。”

他說完，徑直上樓，“簽了吧，這場婚姻，沒法進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