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變那日,他帶兵闖入了皇宮,滅了我的國,殺了我的兄。
他早已殺紅的眼睛沒看我一眼,“來人,送陛下殯天。”
我擋在皇兄麵前,苦苦哀求與我新婚五年的夫君,“沈觀硯,你殺了我吧,是我害你不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是我強逼你娶我的。”
他冷笑道,“不急的,白掬月。”
他踩著我皇兄的屍骸,登上帝位,娶了我的皇嫂,也將我送給了他的敵人。
原來,這便是他對我的報複。
01
沈觀硯攻城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在同皇嫂談論生辰,我該送他什麼禮物。
“你用心準備,他自然是喜歡的。”
皇嫂對於昔日的戀人的喜好心知肚明,毫無私心的給我出主意。
皇兄和皇嫂夫妻恩愛,我和沈觀硯相敬如賓。
已經過去五年,我一直隱隱將昔日往事忘卻。
可皇兄驚慌失措的跑進來,驚恐的說出,沈觀硯打進來了。
打著,奪回愛妻,斬殺昏君,勒死公主的口號。
昔日的往事曆曆在目。
我和皇兄能有如今的喜樂,這都建立在沈觀硯和皇嫂的痛苦上。
五年前,我對狀元郎沈觀硯一見鐘情,特意求了皇兄替我們下旨賜婚。
彼時,我並不知道沈觀硯和心上人早已約定好了談婚論嫁。
皇兄憐我癡心,不想錯付,便下旨連夜將沈觀硯心上人納入皇宮做了貴妃。
沈觀硯親自求到我跟前,求我放過他,他此生早已心悅楚翩翩一人。
我這才得知,原來我的一廂情願中,傷害了無辜人。
我是個自私的人,我知曉皇兄為我所做的一切。
若是此刻再放過沈觀硯,成全他與早已成為皇兄的女人的楚翩翩。
皇室威嚴將被踩到腳下,皇兄也會被天下人恥笑。
我拒絕了他的懇求,笑著抬起他的下巴,“能得本宮青睞,是你的福氣。沈觀硯,你不要不識好歹。”
那日,沈觀硯跌跌撞撞的從我的視線中離開。
也為今日埋下了隱患。
原來,他不是早已忘卻這件事,他不是心甘情願匍匐在我身邊,心甘情願成為我的駙馬。
他早就恨毒了我們兄妹。
我很快掩去心底的悲傷,當機立斷將皇兄推到楚翩翩身邊,“你先帶皇兄走,若是沈觀硯要殺皇兄,皇嫂,我希望你能念在這些年皇兄對你的真心上,保皇兄一命。”
楚翩翩抹掉眼角的眼淚,哭的不能自已,“我不知道沈觀硯心中竟然存了那樣的恨,我明明都和他說好了,以往之事早已不做數。”
我心中冷笑,何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五年的時間,他藏的那般好,讓我沒有發現他的狼子野心。
“皇嫂,你們先走,沈觀硯今日是存著殺我們的心來的,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我。”
我輕輕一笑,早已做好了死的準備。
皇兄不肯走,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掬月,要走一起走。”
我安慰皇兄,“這件事本就是我引起的,皇兄保護我已經保護的夠多了,剩下的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沈觀硯提著一把劍走進大殿時,我早已整理好衣裙端坐在那裏。
“大膽,亂臣賊子,你竟然敢以下犯上。”
他嘲諷的笑著,“白辰在哪裏?”
我冷冷道,“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沈觀硯,你今日若是要殺我皇兄,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吧。”
他麵無表情提劍狠狠地刺入了我的腹部。
鮮血直流,他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點深入。
沈觀硯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他明明恨毒了我,卻不想立刻殺了我,給我痛快。
偏要一點一點刺激我的神經,讓我一點點流幹血死。
這一刻,對呀他僅存的眷戀也消失了。
“沈觀硯,本宮很可憐你。明明恨毒了我 ,這五年卻要匍匐在本宮身下,還要與本宮演夫妻恩愛的戲,真是委屈你了。”
他不怒反笑,“白掬月,你還真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如今已經淪為階下囚,性命都在我手上。”
他不在看我一眼,轉身讓人去尋找皇兄。
“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要找到白辰。”
他眼裏帶著恨意。
五年的恨意,足以讓我和皇兄生不如死。
他不會給我們痛快的,我隻希望皇兄能逃出去,不要落在他手裏。
皇兄和楚翩翩被一同帶了上來。
“阿硯,你放過掬月他們吧,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過得很幸福不是嗎?”
楚翩翩捏著沈觀硯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
沈觀硯替楚翩翩擦了擦眼淚,“帶楚小姐回宮。”
楚翩翩臨走前,哭著要挾沈觀硯,“你若是敢殺皇上和掬月,我立馬下去陪他們。”
楚翩翩棋下對了,步驟走錯了。
她不知道的是,即使楚翩翩以死相逼,沈觀硯隻會毫不留情,痛下殺手。
楚翩翩不恨我們,愛上了皇兄,是沈觀硯心中最徹底的恨意。
02
我看著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皇兄,哭的撕心裂肺。
我擋在皇兄麵前,拉著他的衣擺,哭著哀求道,“沈觀硯,你殺了我吧,是我害你不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是我強逼你娶我 。”
沈觀硯欣賞著我如今的狼狽,“尊貴無比的公主可曾想過有一天會跪著求我繞過她一命?”
他嫌臟的踢開了我的身子,“臟。”
皇兄受不了我受這種罪,拚著最後一口氣,艱難的開口,“掬月,不要求他,皇兄寧可死了,也不要你求他。”
我無聲的搖了搖頭,想告訴皇兄。
隻要是為了他,我做什麼都是願意的。
昔日那個被皇兄寵愛堆積起來的白掬月的尊嚴,不如皇兄重要。
沈觀硯不肯在看我們兄妹在這裏上演苦情大戲,高喊道,“來人,送陛下殯天。”
那一瞬,我的臉色都變了,冷聲開口,“沈觀硯,你若是隻殺我一人,這是我罪有應得,可你若是敢殺我皇兄,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承認,他如今變成這樣,是我造成的。
我願意一力承擔,不幹任何人的事。
沈觀硯笑我猖狂,說等著我的報複。
皇兄最後一刻也不忘牽掛著我,“掬月,好好活著,替我報仇。”
沈觀硯笑了,“報仇,就憑她?”
皇兄被人一條白綾送走了。
我哭的撕心裂肺。
沈觀硯冷眼瞧我,“白掬月,你哭的比你自己死了還要傷心。”
我抱著皇兄早已發涼的屍體,沒了方才的撕心裂肺,輕聲開口,“沈觀硯 ,你殺了我吧。”
他掃了一眼,我腹部不斷往下流淌的傷口,親自上前替我包紮好傷口。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白掬月,不急的。”
我二十歲這一年,我的駙馬狼子野心,帶人闖進皇宮,殺了我的皇兄,搶回了我的皇嫂。
我也被他送給了他的仇人,羲和國的孟煊。
“白掬月,我等你平安歸來。”我被出去的那一天,沈觀硯麵帶期待的開口。
我垂下眸,掩去神色。
沈觀硯 ,我一定會回來的。
回來,親手取你的性命。
滅國,殺兄之仇,焉能不報。
來到羲和後,孟煊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他召來了所有的貴族女眷看我笑話,“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頤和國的嫡公主?如今卻被自己的夫君送給了我。”
我忍下一切恥辱,微笑道,“如今妾已經是殿下的人了,還望殿下憐惜。”
孟煊,羲和的皇子戰神,曾經與沈觀硯有著殺父之仇。
沈觀硯的父親沈安山於戰場上,被孟煊一刀砍死。
沈觀硯為了報殺父之仇,親自披上盔甲,趁孟煊分神,射瘸了孟煊的一條腿。
孟煊從背後掏出一根皮鞭,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身上。
“白掬月,沈觀硯已經寫信告訴我了,當年是你從中作梗,放沈觀硯上的戰場,沈觀硯傷我腿之仇的確是他所為,但是你也是罪魁禍首。”
我的確是罪魁禍首,不應該體諒沈觀硯的殺父之仇,特意許了他上戰場,親自報仇。
才讓得嘗到權利的滋味,一步步奪取兵權。
我被抽的暈倒在了地上,耳邊傳來孟煊冷酷的聲音。
“誰都別去碰她,連這點力氣都承受不住的女人是不能進孟府的大門,不如扔到荒郊野外喂狗算了。”
沈觀硯真的好狠,將我交給孟煊時就沒打算放過我。
敵人的敵人,不可能是朋友,隻會是更深的敵人。
最後,為了避免人入狗口的命運,我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周圍的人看著我渾身狼狽,昔日的自尊和高傲都被踩在了腳下。
我微笑著看著他們,心若磐石。
孟煊將我留在了身邊,做貼身丫鬟。
每日幹最肮臟的活兒,看到我灰頭土臉的時候,則叫了一大群人來看我的醜態。
他們練劍的時候,我聲他們的活靶子。
當箭從我的身邊一微米的距離擦過的時候,我全身直冒冷汗。
他們射完箭時,我的衣服也全濕了。
孟煊看向我時,我仍能抬眸看著他,露出一絲微笑來。
他們刻意折磨我,淩辱我,不就是想看我驚慌失措,跪地求饒的樣子嗎?
我偏不。
一日,孟煊在我的身上試毒,上百隻成千上萬的蜈蚣爬進我的身體。
“白掬月,要恨就恨沈觀硯吧,是他棄了你,如今在頤和和你皇嫂正風流快活呢。”
我忍受著疼痛, 輕輕地開口,
“好。 ”
他被我的輕描淡寫給氣道,憤怒的讓人將我踢到了地上。
我被迫跪在眾人麵前,身上爬滿了蜈蚣,昔日嬌嫩的肌膚如今早已粗糙的憐看一眼都嫌臟。
我一點也不覺得屈辱,我臉上絲毫不顯憤怒與痛苦。
整個人情緒穩定的不行。
“昔日那個高傲不可一世的白掬月去哪裏了?留下現在這個廢物做什麼?我向沈觀硯要來了你,可不是看你在我麵前雲淡風輕的。”孟煊狠狠的掐住了我。
直到我快要斷氣的時候,我才想起一件往事。
孟煊曾向皇兄求娶我,我當時怎麼說的呢?
“羲和庶子,竟敢肖想本公主?皇兄,你命人送給他看幾麵鏡子,讓他仔細瞧瞧自己的樣子。”
當時的我,真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呀。
“孟煊,你當真恨透了我嗎?”
他眼睛一下紅了,恨不得掐死我,“若非你當年的奚落與侮辱,我現在哪至於如此恨你。我甚至會派人助你對抗沈觀硯。可是,白掬月,是你害我遭人恥笑,是你自己將你最忠誠的傾慕者越推越遠。”
我痛的笑了起來,早說嘛。
原來要破局的方法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