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文

我本是郡主的兒子，但是父親卻是一介車夫。

世人皆看不起我，就連自己的親舅舅也是對我非打即罵。

甚至淪為街頭的小乞丐。

走投無路之時，我來到了將軍府。

聽說他們的將軍還是一介女子，年紀輕輕就立下了無數的戰功，很多達官貴人都會忌憚她。

我鼓足語氣和她說，“賤民想跟在你身邊學武功。”

回應我的是她那不屑的眼神，“小屁孩別來打擾本將軍。”

可是後來，她卻把我留在了她身邊十年。

可是，我想要的不隻是十幾年。

1

認識雲卉的時候，我因為一個饅頭被人追著打。

說是我偷了他的饅頭，可是我沒有，那是他不小心掉到地上沒撿起來，我才過去撿的。

我想解釋，可是店家不聽。

店家追我追到街邊路口時，剛好撞上了雲卉打完勝仗班師回朝的車馬。

雲卉一席紅衣，身上帶著一股清冷的氣息，有種位居上位者的壓迫感。

整潔有序的隊伍因為我的闖入不得不被迫停了下來。

雲卉的身邊的人掏出一把劍架在我的脖子上，“你是何人，雲將軍你也敢攔？”

那把刀劍上麵傳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我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我的，是戰場上帶回來的榮耀。

我普通一下跪了下去，“將軍饒命，賤民不是有意驚擾將軍的。”

是的，賤民，這是我舅舅賜給我的稱號。

隻要我敢不服從，迎接我的將會是無盡的辱罵和暴打。

雲卉的眉頭微微皺起，示意她身邊的人收起那把刀劍。

“起來吧。”

我的腿有些發虛，一來是因為有些害怕，二來是因為我太久沒吃東西了。

身為郡主的兒子，我過得卻不如一個街頭乞丐。

雲卉看向拿著棍子的店家，“怎麼回事？”

店家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回雲將軍，他偷了鋪子裏的饅頭。”

“不，不是的，是那個饅頭掉地上了，賤民才撿起來的。”

還沒等雲卉做出反應，我便急急地否認，要是被舅舅知道了，他會把我關進柴房裏的，裏麵有好多老鼠，在我身上爬。

最後，雲卉因為著急去麵聖，給了那店家一袋銀子，買下了他店裏所有的饅頭、包子，然後叫人給街上的乞丐都分一分，也包括我。

雲卉離開的時候，在街上站著的大漢忍不住驚歎，“這雲將軍真是讓我一個男子都自愧不如。”

“這雲將軍可是深受陛下歡喜，就連國公府都要忌憚她幾分。”

他們討論的時還有意無意地看了我一眼，因為國公府的主人正是我的舅舅。

雲卉的將士把包子遞給我的時候，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是我這麼多年來，吃得最香的一頓了。

一直有一個畫麵和一道聲音在我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畫麵來自那位意氣風發的女將軍，聲音來源於那句國公府都要忌憚上幾分。

所以，我鼓足了勇氣去找了那位女將軍。

2

我站在將軍府門口躊躇好半響才靠了過去。

門口的侍衛把我攔了下來。

“這裏是將軍府，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進去。”

他還好心地提醒我說東街那邊有施粥點。

我點頭哈腰，唯唯諾諾，生怕惹得他不快。

“大人，賤民想見見你們的將軍，能不能行行好？”

侍衛聽見是來找他們將軍的，對我越發地警惕起來。

“雲將軍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見的，快點走。”

侍衛甚至還露出了一點點劍鞘作為威脅。

我害怕地後退了一步，我舅舅曾經就拔過侍衛的劍，一刀一刀落在我的身上。

我止不住地渾身顫抖，眼裏的恨意也忍不住透露出來。

“這門口好生熱鬧，看來我們的雲將軍還是挺受歡迎的嘛，這上下老小都喜歡。”

隻見那侍衛朝我身後的人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

我轉身看到說話的人，正是今天早上在馬背上拿著刀劍架在我脖子上的人。

雲卉看了他一眼，道了一句顯眼包。

隨後她走向我，“你找本將軍何事？”

我撲通一下跪了下去，“賤民想跟在您身邊學武功。”

雲卉上下打量了一下營養不良的我，最後有些不屑地移開了眼神，我知道我入不了她的眼，但是，我還是想爭取一下，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小屁孩，本將軍很忙的，沒時間陪你玩。”

見她要走，我一把抱住她的腿，一旁的人見狀，都亮出了手裏的劍，但是我知道，沒有雲卉的命令，他們不會傷害我的，聞風喪膽的女將軍有一顆憐憫的心。

雲卉示意他們把劍都收起來。

手中的扇子抬了抬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她，我下意識想去躲，但是，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退縮。

曾經的舅舅就是因為我不小心和他對視了一眼，那時，他上來就是給我一腳，“看什麼看，小雜種。”

從那之後，我再也不敢和任何人對視了。

“為什麼想學武功？”

我看著她眼裏的倒影，裏麵模糊映地著我的樣子，她的眼睛很好看，和我娘指著我認天上的星星一樣璀璨明亮。

“賤民......”

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她的扇子就率先堵住了我的嘴。

一字一頓地開口，“賤、民？”

她收回手中的扇子，站起身子，看向不遠處，“這個稱呼本將軍不是很喜歡。”

一旁的薑十九忍不住湊了過去,和雲卉說起了悄悄話，“此人是國公府的外甥。”

隻見雲卉露出了一個既驚訝又懵逼的表情。

我想，她應該也會像那些人一樣，嫌棄我的吧。

其實一開始，普通的黎民百姓並不會嫌棄我甚至打我，因為他們也要為自己的生活奔波。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是從三年前，一位婦人見我可憐，好心收留了我，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我舅舅的耳邊，他叫人連夜把那個老婦人的家給抄了，那位老婦人也沒能逃過一劫。

那是第一個因為我而離去的人。

雲卉看了我一眼，吐槽了一句，“這國公府什麼時候有外甥了，而且，這麼邋遢。”

言語間盡是嫌棄，可是她的眼睛裏卻沒有流露出半點嫌棄。

3

“不會吧，不會吧，你居然不知道國公府這麼大的一個瓜，看來平時是看兵法看得遠離世俗了。”

回應薑十九的是雲卉的扇子頭，他吃痛地捂了捂頭，“這麼凶，小心嫁不出去。”

雲卉沒理會他，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就那麼定定地看了我好半響，我也不知道她在思考著什麼，最後，她居然答應了。

答應了當我的師傅。

可是，收我進將軍府的這一周，她卻什麼武功都沒教我，隻叫我和將士們相處。

我忍不住跑去找她，我進這將軍府是想學武功的，不是學和別人打交道的。

可是當我站在她麵前的時候，我還是慫了，唯唯諾諾站在她旁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雲卉淡定自如地喝了一口茶，“看來是還沒學會。”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不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回去吧，想明白了再過來。”

將軍府的訓練場上，薑十九走了過來，他的手伸過來的那一刻，我下意識地躲了躲。

但他也隻是在我的頭上摸了摸，我還以為他要打我。

薑十九愜意地笑了笑，“你看你這樣子，怎麼入得了那不可一世的雲大將軍的眼？”

我皺了皺眉，隻見他又指了指訓練場上訓練的將士們，“看到沒，他們，骨子裏透露出來的都是倔強和不卑不亢的男子氣概。”

隨後上下打量我，毫不掩飾的嫌棄，“你這，張口閉口都是賤民，還有你那唯唯諾諾的性子，這訓練場上的將士們哪一個不比你強？”

最後，薑十九丟下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離開了。

當我再次去找雲卉的時候，是在兩日後，這兩日是我真真正正和將士們毫無防備和顧慮的相處。

他們並不會在意我是誰，他們隻會把我當成這將軍府裏的一員。

我不卑不亢地單膝跪在雲卉麵前，雙手抱拳，“師父，請教徒兒武功。”

雲卉定定地看了我好半響，她總是喜歡看著我，然後不說話，就好像在看穿我的心思一樣。

“起來吧，明日在訓練場等我。”

就這樣，我在雲卉的低下學了一個多月。

我舅舅不知道在哪裏得知了我在將軍府，帶人找了上門。

雲卉坐在大堂內，淺抿了一口茶，抬眸看了還在中間站著的國公爺。

看到我舅舅的時候，我還是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刻進骨子裏的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恨意。

我娘就是被他逼死的，所以我恨，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十年前，我才剛四歲，我娘被世俗所唾棄，隻因我的父親是一介車夫，和郡主在一起就是有損國公府的顏麵。

我娘帶著我在外麵東躲西藏了四年，直到舅舅把我們帶回了國公府，我以為我和我娘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可是，我們怎麼都沒想到，這會是我們的深淵，甚至我娘也葬送在了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