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軒要比蕭熠還激動,他抓住沈婧衣領,雪白的領結瞬間皺起,勒住的力氣很大,像是要掐死她一樣。
沈婧掃了眼蕭熠,他眼底一片冷漠。
她感到呼吸不暢,疼痛感讓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了。
五年前,在夜總會的門口也一樣,差點讓蕭熠的朋友給掐死,是蕭熠出現救了她。
“今天這合同,沒有沈法務沒發簽。趙軒,不要為不值的人弄臟了手。”
趙軒愣了下,鬆開了手。
沈婧癱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脖子咳嗽,臉色發青。
耳邊響起蕭熠冷漠的聲音,“沈法務打算跪著簽?”
沈婧本來是狼狽地坐在地上,聽到立即站起來,忍著湧上眼角的眼淚。
“趙總,這些條款需要您再核對一下。”
“要是趙總沒有問題,就在這裏簽個字。”
沈婧遞把筆遞過去,後者沒有立刻伸手去接,反道:“以前你學法,那是不是早知道了你爸的算計?好拉阿熠的父親下水?”
沈婧感覺到心臟隱隱作疼。
但她笑道:“我幫我爸避開那些風險,我沒覺得自己做錯。就如趙先生一般,你能保證,蕭總資金注入之後,公司沒有一點虧損?”
趙軒撇嘴冷笑,“好一個伶牙俐齒,還恬不知恥。”
“趙先生過獎。”
“夠了!”蕭熠冷笑,“既然你說得信誓旦旦,那之後公司有什麼問題,第一個要找的自然是沈法務。”
沈婧臉色變冷,“行,我可以作保。”
趙軒走之前,還在蕭熠耳邊說道:“聽說你有了新女友,難道是沈婧?”
蕭熠輕笑,“她配嗎?”
“確實不配,”趙軒語氣不屑道:“當媽的人了,怎麼能配得上你這麼個單身貴族?”
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記得下次把嫂子帶來,介紹給我認識。”
“當然。”
蕭熠鳳眼浮現一道暗光。
沈婧簽完之後就去了門外,全身都緊繃著。
兩人的對話她聽到了幾句,但不太中聽。
“你和你那個閨蜜一樣,嫌貧,還愛富。”
沈婧紅了眼,“趙軒,你可以侮辱我,但沒必要侮辱淩薇。”
“一丘之貉,哪稱得上侮辱。”
他嘲諷的眼神讓沈婧感到抬不起頭來。
五年前她回國,是和淩薇最後一次見麵。
淩薇幫她把願望實現了,可自己遭受了什麼一直不肯說。
她去了國外後,淩薇從此杳無音訊。
但六年的閨蜜,沈婧明白她不是那種人。
趙軒走了以後,沈婧看向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喉嚨感覺發堵。
蕭熠聲音在耳邊響起,“幫我訂西餐廳,要高級有情調的。”
他站在離沈婧三四米的地方,涼薄的眼神落在了手上的百達翡麗手表上。
看到她質疑的目光,皺眉道:“沈法務之外的工作,也能拿獎金。”
“行。”
和窘迫的經濟狀況相比,尊嚴不算什麼。
沈婧知道,蕭熠打算在C市跟辛念雲約會。
安排場地很簡單,不容易的是怎樣找到一家連蕭熠都沒去過的高級西餐廳。
他們大學就是在這裏讀的。
大學的時候,這裏各種各樣的餐廳,蕭熠都和沈婧一起去過。
過了八年,城市變化很大。
同樣新開了不少新餐飲。
沈婧一一篩選,刻意忽略掉之前去過的餐廳。
蕭熠的袖長的長指觸碰她的平板。
“全市第一的餐廳,你怎麼不選?”
沈婧瞬間沉默。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你都記得?”
他勾唇冷笑,“罪孽過於深重,午夜夢回的時候,噩夢纏身,你這種人也有心———”
“蕭總原來喜歡這家,我是擔心蕭總去了會想起什麼不太美好的事,影響到您約會的好心情。”
沈婧把他的話打斷,浮現出一抹笑容。
沒有半點傷感跟後悔。
蕭熠被她這一下給撞疼了。
他鳳眼滿含冷意,“沈法務不愧是善解人意。”
“拿錢辦事嘛。”
講完這句話,氛圍就刹那間安靜了下來。
沈婧偷看蕭熠一眼,麵部跟黑炭一樣。
她想不到如何刺到蕭少爺的小心臟了,可她現在也不能畏怯。
最後,回去的路上。
“沈法務改坐公交吧,我擔心念雲誤會。”
假如怕誤會,讓她在車後麵,要不開車送他都成,有必要特意讓她下去坐公交?
這是明顯的報複。
沈婧隻好下去坐公交車。
車上幾乎沒人,她坐在上麵跟何姨通話。
何姨是沈宅的保姆,還是從小照顧沈婧成長的人。
她講著早晨送沈浩上課的樂事,惹得沈婧發笑。
她挨邊坐,側臉被照進來的陽光輕輕照著,全身都溫柔得發光。
蕭熠盯著她,跟駕駛位上的薛助理講,“女人有了小孩,會不會就以孩子為主了?”
薛助理呆住,想了一會說:“還是看這個人吧,有些顧家,有些喜歡自由。”
但那天沈婧光腳跑過走廊,竭盡全力地去追生病的沈浩那一幕,還一直在他腦袋裏回想。
他出事情那日,假如沈婧能對沈浩一樣對他,就算她犯再大的錯,他覺得都可以原諒她。
可沒有。
因此沈婧不配被原諒。
寒風凜冽,好似霜刀。
沈婧攥緊手,靜靜站在酒店外,她衣裳單薄,寒意不斷侵襲,她嘴唇凍得發白,手指也有些發僵。
酒店門口人來人往,有些人好奇地打量她。
沈婧已經麻木,就像是一棵沉默又安靜的樹,忽視所有探究的目光跟議論。
酒店內,蕭熠正跟人談事。
“之前那個地皮,我已經叫人看過,地段不錯,不過參與競拍的人多,有些人開始動歪心思了。”
說話的是一名合作商,跟蕭熠也算是好友,知道當年那些事兒。
他輕咳一聲,說:“我看你似乎也不想談正事,到底什麼想法,你不會還對沈婧有想法吧?”
“她?絕無可能。”
蕭熠清冷的眸子驀地一縮,喉嚨裏發出一聲低笑,眼神變得冷厲:“以後不許胡說。”
“是是,我就是隨口一提,還是說正事。”
寒風刮得愈發猛烈,酒店門口的樹被吹得東倒西歪。
前台看了眼門口,歎了口氣,這會沒什麼人,便出門相勸:“小姐,你要是等人,還是進來等好了,大堂裏總比外麵好,你穿得又薄,萬一凍壞了怎麼辦?”
“謝謝關心,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