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清查宵禁的城防營繞著楚驍走，諂媚到想點頭哈腰的護送世子回府。

燕國公府跟右相府同在內城，隻隔了幾條街。楚驍大搖大擺的走進國公府，老門房早就打開了側門，耷拉著眼。

“世子今日怎回來的這樣早？平日裏不是要等到天透亮，才回來的嗎？”

原身之前過的可真是‘教坊司是我家的日子’！

楚驍重重咳嗽了兩聲：“沒什麼，我爹這是......還沒睡？”

遠遠的一踏進國公府，就看的到府裏燈火通明。

楚淩雲出身行伍，平日裏一向是早睡早起，從未熬夜過。

“是，公子，您先回房歇息吧。”

門房點點頭，眼神中透過一絲可惜。

回來的是二公子，而非大公子跟大小姐，不然還能給國公出謀劃策，解解憂。

“去看看。”

楚驍微微一頓，大步流星的朝大廳走去。

大廳之上，燈火通明，楚淩雲國字臉，絡腮胡，人高馬大，肌肉滿滿，此時單手托著下巴，手背上的傷疤清晰可見，不住的唉聲歎氣。

“父親......可是家裏出了什麼事？”

楚驍看的微微一愣。

在原身的記憶之中，楚淩雲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從未做過如此唉聲歎氣姿態。

“是你小子？家裏沒事，你回房歇息，這幾天少出門，謹言慎行便是。”楚淩雲皺緊眉頭，擺了擺手。

“父親，我也是楚家之人，家裏到底出了什麼事？”

楚驍皺緊眉頭，連聲追問道。

“你大哥，敗了......軍糧運輸不力，糧草短缺，你大哥帶領士卒屢敗屢戰，浴血奮戰，方才勉強守住防線。”

楚淩雲眉頭緊鎖：“可左相卻勾結兵部尚書，上書說你大哥在邊境屢戰屢敗，導致邊軍損失慘重，陛下震怒，讓你大哥星夜回朝，革職查辦。”

“將大哥革職，那北方邊軍交給何人統帥？”

楚驍眉頭緊鎖，緩緩問道。

“兵部尚書之子，鎮南將軍林甫，他上書說願帶鎮南軍北上滅胡，說他為人草莽，不了解北方的山川地形，須陛下將你大姐賜婚給他，方能出兵。”

鎮南軍跟北境楚家軍並稱大乾兩大主力，若楚家軍戰敗，的確隻能讓鎮南軍去救火。

“這是赤果果的要挾！這個林甫，實在可惡！”

楚驍抬手在桌上重重一拍！

什麼不熟悉山川地形，都是借口！

分明就是以出兵為要挾，讓皇帝賜婚！如此一來，大哥革職，大姐嫁入林家，楚家的勢力也將在朝中被連 根拔除。

“大哥為了楚家軍跟大乾嘔心瀝血，那林甫更是個孟浪之徒，大哥大姐不應該落得如此下場。”

楚驍深吸一口氣。

從小到大，大哥楚鳴沒少給他出頭，來來回回為了這個弟弟跟人打了無數架。

大姐楚靈雖隻是義女，可長姐如母，楚驍母親去世之後，全靠這個大姐無微不至的關愛嗬護，方才保的他平安長大。

也正因幼年喪母，家族溺愛，外加楚淩雲投身邊塞，教育不周，方才將原身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

這兩個人，可都是楚驍最重要的親人。

更別說，一旦楚家失勢，第一個倒黴的隻怕就是他這個紈絝子弟。

“父親，有什麼我能做的？此事，可還有挽回的餘地？”

楚驍目光灼灼的盯著楚淩雲，看的楚淩雲微微一愣，隱約覺得有幾份欣慰，可還是歎了口氣：“此事想有轉機，隻怕千難萬難。”

“今日之事，的確是我楚家有錯在先，被人占了先機。加上此事已告知了陛下，陛下金口玉言，隻怕已經無力回天。”

說著，楚淩雲的眉頭擰巴成川字，盯著楚驍緩緩說道：“不過你放心，爹也不會坐以待斃。爹已經找了個青年才俊，參加半個月後的三聖海會，定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

“三聖海會？”

楚驍歪了歪腦袋，隱約有點印象，又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當年，我朝初立，翰林院草創之時，翰林院三位聖人練手創辦了這三聖海會，一年一次。大會之上，整個大乾的青年才俊都會參加，展示文武藝。朝廷會從表現優異的青年才俊之中選拔人才，為朝廷效力。”

這不就是科舉考試嗎？

聽著楚淩雲的解釋，楚驍的眉頭瞬間舒展：“可為什麼說三聖海會是最後的機會？”

“每年的三聖海會，陛下都會親臨。若能在盛會中大放異彩，拔得頭籌，陛下都會開恩，有所賞賜。隻要我們找的人能拔得頭籌，就可趁機請陛下收回成命了。”

說著，楚淩雲深深歎了口氣：“事發突然，準備倉促。今年嶄露頭角的新人多半都已被其他幾家籠絡，我們也隻能在矮子裏拔將軍了。”

楚家是行伍之家，想找出幾個武藝高強的青年才俊，自是不難。

可畢竟時間倉促，突然行事，人選上自然不可能盡善盡美，很難跟其他世家抗衡。

“好，我知道了。”

楚驍反向拍了拍楚淩雲的肩膀：“爹，你放心，兒子定會拔得頭籌，給大哥跟大姐爭取來這個機會。”

“啊？誰？你？”

楚淩雲原地石化，愣在原地。

楚驍要參加三聖海會？這不是純純的浪費楚家的推舉名額嗎？

即便是他大哥楚鳴，天生的武將根苗，從小勤學苦練，當年參加三聖海會的時候也被人打的重傷，才勉強拔得頭籌。

大姐楚秀參加的雖然是文賽，可也是比的心力交瘁，雖贏得了翰林院器重，可卻沒能拔得頭籌。

楚驍去？

就他這麼一個文不成武不就東西，是送他去參加文試還是武試，楚淩雲都想不清楚。

京城中那句話輸得好，楚家有一龍一鳳一狗，楚鳴是龍，楚秀是鳳，楚驍就是狗。

讓他上三聖海會，別說是拔得頭籌了，隻要能不輸的太丟人現眼，讓外麵人以後罵的聲音小些，楚淩雲都覺得是燒了高香了。

......

隔日清晨，天光乍亮。

“世子爺，該起身了。”

軟糯的聲音在楚驍耳畔響起。

昨夜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亂，攪和的楚驍心神不寧，睡的昏昏沉沉。

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對高聳的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