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時,他懷裏抱著別的女人
計劃成功了,我會成為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痛。】
1
“陸小姐,這是您的藥,請拿好。”
我接過白色藥罐,道了聲謝謝。
有了安眠藥,就能睡個好覺了。
計劃該開始了。
我坐在出租車上,想著陳玨剛剛給我發的消息。
“今晚有個酒會,不回家了。”
我知道這是什麼酒會,夏薇薇回國的接風宴。
要說這夏薇薇也是厲害,和陳玨交往了一年,把陳玨的心勾的死死的。
我陪著陳玨從二十一歲到二十七歲,整整六年,抵不過夏薇薇一滴眼淚。
我其實活過一次了。
故事的最後,陳玨娶了夏薇薇,我死在了他們婚禮當天。
精神失常,跳樓了。
我什麼也沒得到。
我怎麼能甘心?
所以我又活過來了,在陳玨十九歲這年。
按照正常的軌跡,我會在二十一歲遇見陳玨,那時他剛開始創業,我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我家重男輕女,他家支離破碎。
兩個人互相舔舐著傷口。
長達六年的時間裏,我們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可變數就在這場酒會,夏薇薇回國了。
不僅回來了,還在酒會上表達了對陳玨的餘情未了。
兩個人情誼相投,我六年的青春成了陪葬品。
十九歲的陳玨,還是陳家的小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和最漂亮的夏薇薇談著戀愛。
二十歲的陳玨家道中落,夏薇薇出國,生活一落千丈。
我什麼都知道,所以我提前進入了他的世界。
我沒有插手他和夏薇薇談戀愛,這個計劃需要一個劊子手,這場曾經被陳玨視為最珍貴的一年就是。
我看著陳玨和夏薇薇談戀愛,看著他們相擁,看著他們相吻。
曾經那些從夏薇薇嘴裏說出來的甜蜜過往,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整整一年,我的心泡在他們甜蜜的氛圍裏,都泡爛了。
我靜靜地等,等待時機到來。
夏薇薇出國,我帶著最真誠的愛,在陳玨跌入塵埃這一年,完完全全進入了他的世界。
二十歲的陳玨有多可笑呢。
幼稚而固執,一遍又一遍地拒絕和等待。
拒絕我,等待夏薇薇。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陳玨還是接受了我。
我陪著他度過了最灰暗的一年。
隨後,故事的發展就像我記憶裏的一樣。
從創業的毛頭小子一步步成為商業大鱷。
從拒絕到談婚論嫁。
直到——這場酒會。
“小姐,到了。”
喇叭聲打斷我的思緒。
我拿起手機,顯示著我和陳玨的聊天記錄。
消息停留在11:35
“需要我去接你嗎?別喝太多酒,我擔心你。”
陳玨沒回。
我打開車門下了車,做著記憶裏從未發生的事。
計劃,從這一刻開始。
酒吧裏燈光搖晃。
我一眼就看到了陳玨,背對我坐著。
一身西裝,和周圍的奇裝異服格格不入。
夏薇薇就坐在他身邊,一身黑色裙子,也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倒是和陳玨有些搭。
圍著他們坐的人我都認識。
陳玨還做少爺時候的狐朋狗友。
我等了很久,本以為等不到什麼,遠處卻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
他們在起哄,聲音很大。
在起哄聲中,夏薇薇起身在陳玨唇邊落下一吻。
我拿起手機,放大,定格這一瞬。
我看不清陳玨的表情,可夏薇薇的笑容卻掩蓋不住。
拿著手機的手顫抖,心皺得發疼。
在我不知道的日子裏,原來也藏著他們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陳玨似是有感應地回頭。
我壓下帽簷轉身離開。
他沒看見我。
回到我和陳玨的家,空無一人。
空蕩蕩的感覺並不好受。
我洗了澡坐在沙發上,盯著時鐘數時間。
1:28門開鎖的聲音響起。
我睜著朦朧的眼奔向陳玨,撲進他懷裏。
陳玨接住我,摸了摸我的頭。
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怎麼不穿鞋,小心著涼。”
我伸出手捧著他的臉,輕輕摩挲著夏薇薇吻過的位置,聲音悶悶的。
“你去哪兒了,去那麼久,消息也不回。”
他頓了一下卻沒回答,隻是將我抱到沙發上,給我穿襪子。
我抬起腳踢了他兩下,有些不滿。
“你怎麼不說話。”
他摸了摸我的頭,似是有些無奈。
“一個很重要的客人,沒喝酒,手機關機了沒看見消息。”
我看著他,眼睛裏明明是我。
陳玨,你撒謊。
我沒再追究,又像往常一樣和陳玨撒嬌。
2
第二日一早,陳玨就上班了。
他離開後,我從床上爬起來,去到書房。
滿滿當當的資料和名著裏夾著我的日記本。
我把日記本抽出,翻過的每一頁,都是我的心事,從遇見陳玨開始,到如今。
夏薇薇不在的這些年,我感受到了上一世沒有的寵愛。
或許是因為陪伴了陳玨度過低穀,所以他對我還是不同。
盡管我知道他心裏裝著夏薇薇。
我有時也會猶豫,或許,這一次不一樣呢?
可我一想到那整整六年的陪伴,卻換來了夏薇薇登堂入室,換來了夏薇薇穿上我訂的婚紗,換來了他們在我死去的那天在祝福裏相吻。
我就恨得快瘋了。
陳玨,必須,和我一樣,日日夜夜被崩潰的情緒折磨。
眼淚落在日記本上,我的手摩挲著那天拍下的照片。
一遍又一遍,在我的心上劃下一刀又一刀。
還以為,早就不會痛了。
“我去接阿玨,看見一個女孩親了他,女孩很高興,可我很難過。”
嶄新的一頁,洋洋灑灑的幾句話。
興奮和壓抑同時占據我的情感。
很奇怪,但又莫名的享受。
我合上日記本,將它放回原本的位置。
我化了個淡妝,穿了一身白色裙子。
鏡子裏的我,恬靜,溫柔。
和夏薇薇的豔麗截然不同。
我揚起嘴角,鏡子裏的女孩和我做出一樣的動作。
淺淺的酒窩像灌了蜜糖。
陳玨很早之前就誇過我,說我笑起來很好看。
可我不喜歡笑,在重來一次以後。
我更喜歡哭,崩潰的大哭會讓我覺得我還活著,有鮮明的情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會讓我一直記得,陳玨的冷漠和夏薇薇的挑釁。
3
出門後,我去了陳玨的公司。
公司裏的員工都認識我,可他們看我的眼神都有些躲閃。
我大概猜到了。
事實證明,我猜對了。
陳玨的辦公室裏,傳來了女孩兒的歡聲笑語。
我透過玻璃往裏看,兩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夏薇薇夾了一塊胡蘿卜,就要往陳玨嘴裏喂。
陳玨皺了皺眉,但還是咬住那塊胡蘿卜吞了下去。
陳玨不喜歡胡蘿卜。
垂在衣側的手張開又握緊。
我幾乎控製不住地推開門,衝向夏薇薇給了她一巴掌。
“他有女朋友不知道嗎!為什麼偏要這麼不知廉恥!馬上滾出去!”
夏薇薇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敢相信我打了她。反應過來後,夏薇薇哭得梨花帶雨,抽抽噎噎地解釋。
“我…沒有。我不知道嫂子為什麼要打我,我們隻是很好的朋友,嫂子你誤會了,阿玨你說對不對?”
我又看向陳玨。
他思索了很久,才得出了答案。
“安安,你別鬧了。薇薇隻是我以前的朋友。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打了人家,跟她道個歉吧。”
我提著食盒的手忍不住顫抖。
陳玨,你又撒謊。
場麵就這樣僵持著。
夏薇薇的抽泣聲擊碎了陳玨的耐心。
“陸安安,打了人就要道歉!給薇薇道歉!”
陳玨皺著眉,手一下又一下地叩著桌麵。
我很少見他這樣。
恍然間又想起陳玨二十歲那年,我費盡心思討好他,他固執得像頭牛,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陸安安,我不會喜歡你,你死心吧。”
與現在的模樣如出一轍。
——都是為了夏薇薇。
回憶翻騰,又湧上我的眼眶,成了無聲的淚。
喉嚨哽咽著,我強迫自己說出那句話。
“對不起。”
陳玨的眉心舒展開來,又掛上了笑。
“安安,坐下來一起吃吧。”
旁邊的夏薇薇附和著,聲音明媚而張揚。
“對啊,安安,一起吃吧,這是我專門為阿玨買的飯噢!是一家很有名的餐廳。”
她看向我,眼裏是藏不住的挑釁。
我冷靜著,沒有再鬧起來。
反倒是陳玨,看起來高興的很。
我將食盒放在桌上,陳玨似乎才想起什麼事情,愣住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每天都會給他送午飯,這是我的習慣,也是他的習慣。
可今天,他吃了夏薇薇的飯。
我壓住聲音的顫抖,笑著說:“我來給你送飯,既然你吃過了那我就回家吃了吧。”
陳玨張了張嘴,最後吐出來一個字。
“嗯。”
我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在陳玨看不見的地方,遲來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辦公室旁的員工麵麵相覷,我打起精神,笑著離開。
可我依舊聽得見他們的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總裁的正女友怎麼還爭不過小三。”
“噓,別亂說,我和總裁以前一個學校的,辦公室裏麵那女的是總裁的前女友。當時感情可好了,也算是一段佳話。”
“啊?這樣的話,總裁到底會和誰在一起?”
“不知道,反正那正女友是真可憐。”
是啊,真可憐。
我自嘲地笑笑,離開了陳玨的公司。
4
陽光刺眼,我把手遮在眼睛旁。
“姐姐,有興趣看看嗎?”
我放下手,看見了一隻布偶熊。
笨重的身子向我靠近,有些滑稽。
我接過他手上的傳單,是附近一家咖啡店。
“我會去的,謝謝你。”
腦海裏浮現的是我陪著陳玨發傳單的畫麵。
那些日子大街上熱的像個蒸籠——是我陪他受過的苦。
我對布偶熊笑笑,打算離開時卻聽見他充滿朝氣的聲音。
“姐姐,你笑起來很好看。”
我身形一僵,耳邊環繞著這句話。
安安,你笑起來很好看。
“真的嗎?”我下意識反問他。
粗糙的布料拍了拍我的臉頰,那隻笨重的布偶熊正費力地抬著手。
“如果不掉眼淚的話,很好看。”
“姐姐,你別哭了。”
我怔怔地摸上眼睛,指尖是濕潤的觸感。
我又哭了嗎,我不該哭的。
頓了一瞬,笑容在我臉上綻放,我抱了抱那隻布偶熊,他也沒拒絕我。
“謝謝你。”
我可能是瘋了。
我就這麼坐在旁邊,看著他一張一張發傳單,一句一句向路過的人搭訕。
他讓我快回家。
我搖了搖頭拒絕了他。
他也不嫌煩,就這麼挪著笨重的布偶服給我擋太陽。
原來被人關心的感覺,這麼好啊。
日落西山,他脫了布偶服和我坐著。
旁邊放著的是他跑去給我買的水。
天氣太熱了,他的頭發都濕答答地蔫在額頭上。
我抽出紙巾給他。
他接過,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後把劉海撩起。
很陽光,很好看。
和陳玨沉穩的長相一點也不一樣。
我盯著他發呆,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著問我:“姐姐,我好看吧?你都看呆了。”
我被他搞怪的模樣逗笑。
我揮開他的手,站起身來。
“少自戀了。”
“我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家。”
網約車不耐煩地按喇叭。
我向他招了招手,上了車。
透過車窗,我看見他抱著布偶服背對著夕陽,笑著和我招手。
我沒有告訴他,他笑起來也很好看。
在很多年前,是我穿著布偶服給怕熱的陳玨擋太陽。
布偶服裏悶的喘不過氣,像個蒸籠。
陳玨埋怨的語氣和大少爺脾氣依舊記得很清晰。
我那時候是怎麼想的呢。
我在想,如果也有人給我擋太陽就好了。
怎麼又想起陳玨了。
我再一次摸上眼睛——幹巴巴的。
這次沒有哭了。
回了家,依舊空落落的。
夏薇薇不知從哪加到了我的微信,我同意了,她卻沒有給我發消息。
我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打開朋友圈,果不其然,是她充滿調皮的文案和一張照片。
“和最心愛的人一起吃飯!連檸檬汁都甜甜的~”
配圖是兩杯檸檬汁和豐盛的菜肴。
還有一隻男人的手——無非就是陳玨。
他倒聰明,還特意把我送他的手表摘下來。
我再一次寫下日記。
“今天阿玨忘記了我會送午飯,和另一個女孩一起吃了。那個女孩還喂他吃不喜歡的胡蘿卜,我生氣極了,打了那個女孩一巴掌。阿玨向著她,讓我道歉,我很難過。”
5
那天以後,陳玨就很少回家了。
我常睡不著,安眠藥也不起作用。
有時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睡去,很快又會驚醒。
夢裏是看不見的黑。
頭發大把大把的掉,體重也一直下降。
盡管我做好了所有的計劃,包括在最後死去,可我依然做不到平靜和淡然。
有時看著鏡子裏無精打采的自己,想起沒遇見陳玨時,我和夏薇薇一樣的明媚張揚,我會忍不住崩潰大哭。
計劃要加快了,我怕哪天,就扛不下去了。
我知道過幾天會發生什麼。
最大的外貿商城會發生一起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