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尊外出遊曆,從凡間帶來一女子,收為小徒弟。
冰山仙尊馬上淪為寵徒狂魔。
那名女子與我有八分相像。
我忍住躍躍欲試的拳頭,轉身入了凡間。
可後來,師尊修為盡廢,青絲變白發......
1
師尊收了一位小徒弟,我與眾師弟前往殿內參加收徒儀式。
那名女子一身白衣,俏生生立在師尊身邊,一張臉與我有八分相像。
我瞧著她巧笑顏夕的模樣,頗有些尷尬。
眾弟子也暗自窺視我倆,我尷尬地腳趾摳地,聽那女子軟軟的聲調對師尊撒嬌,更是一陣惡寒。
或許是感受我周身氣氛低沉,師弟們便不敢再偷看我。
收徒儀式正式開始,師尊將手放置於女子的頭頂,一團光暈自他手中湧出,同時一張玉牌自虛空中顯現。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那名跪拜的女子額間顯現如我一般的銀色鳶尾花。
師尊高誦祝詞,禮畢後,他道自走上仙途,應斬斷凡塵,忘卻世間名字,賜名她名為若淼。
因為師尊的重視,眾位峰主也依次發言,贈送寶器。
一時間,殿內五彩繽紛,絢麗非常。
作為大師姐,我當場送出前日才獲得的上品靈劍,這靈劍還未認主,輕盈鋒利,適合女性,是我在一秘境費勁得來。
若淼師妹輕聲道謝,並不多看一眼,就收入須彌戒中。
對其他師兄們的禮物,她顯然十分喜愛,彎著嘴角,珍重接過,逐一誇讚。
我的師尊站於高台,淡漠雙眼看向這一切,其他峰主見收徒結束,紛紛離去。
我對師尊俯身一拜,也欲離開。
“輕輕,你過來。”師尊的聲音自我耳邊響起,我雖疑惑也瞬身而至。
輕輕是我的小名,我的名字叫做曲輕,凡塵之名為燕淼。
“今後,你要多照拂若淼,切莫讓她受了委屈。”師尊細心囑托,見我點頭,方才揮手讓我離開。
若淼師妹與我住在一處,她天性活潑開朗,常與弟子們結伴而行,我喜靜,唯愛獨處。是故,師尊座下僅有的兩名女弟子並不對付的傳聞在各峰流傳起來。
這等小事也讓師尊詢問過幾次,足見對小師妹的重視。
無望宗有十八峰,各峰又有峰主及各類弟子百餘名,我所在的無極峰弟子最少,不過五十餘人,皆因師尊隻沉迷於修行,不理俗物。
這些弟子大部分由我代收,也是由我教導。
師尊名號清遠君,名字雖溫潤,人卻鋒芒又銳利,性格不好,凡情不通,這麼多年都是我親自侍奉在左右。
小師妹若淼一開始替我給師尊送東西,後來又常拜托我幫忙,都是些耗時費力的事情,我才發現帶一個師妹比十個師弟還耗時間。
不知何時開始,師尊大多時候都由她在照料。
師妹總是一臉紅暈的從師尊府邸出來,嘴角含笑,遇見我時還會好心情的向我打招呼。
侍奉師尊這麼讓人高興?
我不理解。
2
師尊是當世大能,修為高深,容顏俊美,常年霸占最想結為道侶榜的榜首。
“輕輕,怎麼多日不曾見你。”
聽了師尊詢問,我才發現竟然有兩月未見師尊,日日都是由師妹代為照顧。
我還未答話,師妹搶著道:“是我見大師姐太過繁忙,才想著替師姐分憂,大師姐並不是忽視了您。”
額,其實我還真是忽視了他。
“若淼真是有心了。”
師尊聽罷,朝若淼微笑,看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師尊居然會笑的如此肉麻!
看向我時,他嘴角的笑容頓時消失:“你有若淼一半體貼就好。”
師妹甜甜道:“師尊喚我怎麼如此生分,我要與大師姐一樣被喚小字嘛。”
“淼淼?”師尊看了我一眼。
師妹喜笑顏開,我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乘機溜走。
遠遠地看著師尊與師妹並排而去,兩人相處融洽和睦,與我初來時毫不相同。
我也是師尊從凡間帶來的,那時我才六歲,我將師尊當做敵人,對著他伸出來的手就是狠狠地一口,被他提溜到仙峰都未曾鬆口。
師尊脾氣不好也不會哄小孩,每天板著臉給我送吃食,我則秉承著不吃陌生人食物的教導,差點餓死。
我在無極峰呆了一年,才接受無法回家的現實,在那之前我每日鬧騰要爹娘,要糖果子,上躥下跳,逼得師尊日日帶著我,夜間照顧我入睡。
清遠君修煉在行,帶孩子可是慘不忍睹,我們兩人日日互相折磨著。
我就是這樣磕磕碰碰的長大,開始獨當一麵,替師尊撐起整個無極峰。
三三兩兩的弟子同我打招呼,大多是見我走來遠遠停著,交談聲也立即停止,直到我從他們身邊走過。
無極峰旁有個靈泉,我修煉疲乏時,常去沐浴休養,弟子們都知道,還將一處隱蔽泉眼進行修整,專由我使用。
我泡在泉內,聽見陸續有人下水,他們嬉鬧之後,開始談論小師妹。
全部都是讚美之詞,可見小師妹的受歡迎程度。
不知何人起頭,將話題引到我身上。
有人說,大師姐和小師妹長得這麼像,兩人性格天差地別,大師姐凶巴巴的,不似師妹溫柔。
還有人說,師尊自從收了小師妹為徒,就開始冷落大師姐,日日都是師妹陪伴著師尊。
其他人附和,我聽出他們對我的諸多不滿。
第二天,我在實戰過程中爆捶了許多師弟,揍的他們鼻青臉腫。
小師妹捂著嘴,不讚同的看著我:“師姐,你的教導方式太過粗暴了,怎麼將師兄們傷成這樣。”
我對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上。
小師妹跺跺腳跑了。
不一會,她帶著師尊過來,正看我在爆捶師弟,她立刻強烈譴責我的行為。
我無辜的看著師尊,他以前教導我可是比這粗暴多了。
師尊點了點頭,說:“輕輕,作為大師姐要以德服人,循循善誘,怎麼能單方麵毆打師弟們呢?”
嗯?!
他以前可是對我說,打是親罵是愛,怎麼現在全變了。
小師妹擔憂的給師弟們送關心,不時驚呼。
“天哪,怎麼傷成這樣,打人不打臉呐。”
“師姐再有氣,也不能往師兄身上撒呀。”
“師兄們這幾日還是不要出峰了,傳出去影響不好。”
我盯著師弟們,接收到他們畏懼又不忿的目光。
若淼安撫完師弟們,又蹦躂到我麵前:“大師姐,以後我由師尊親自教導,就不用你費心羅。”
我望向師尊,他微微頷首。
很好,我少了一個大麻煩!
3
晚上師妹告訴我,為了更方便學習,她在師尊府邸旁搭建了間小屋,說完就指揮幾個師弟搬著她的東西離開了。
我坐在床上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裏莫名的煩躁,也無法繼續打坐。
常言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等我得知些許信息時,各峰早就傳遍了我這個大師姐因失去師尊寵愛,開始迫害峰內弟子,師尊不得不親自教導師妹,更是逼得師妹不能同住自行搬去簡陋茅屋。
無極峰本是常年霧氣環繞,聽說因師妹喜陽,師尊強行將峰內氣候扭轉為晴日。
無極峰無人打理,因師妹喜愛花草,師尊令弟子采買花種,又使術法讓花草速長,一夕間,整個無極峰鮮花蔓延。
自從有了小師妹,師尊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在峰內每日聽弟子們八卦師尊的花式寵徒,覺得更加鬱悶,便帶著我的劍離峰了。
因要打理峰內瑣事,我很少離峰,這次也是在離開後才給師尊傳了信,我本就沒有目的,自然是隨性而遊。
初入紅塵,我隻覺得一切陌生,每日則在集市上轉悠,感受人間的煙火氣息。
待我將這座城鎮逛了十遍後,一個青衣小童攔住了我,說他主人有請。
我抬頭望去,麵前正是一家酒樓。
小童將我引至二樓包廂,進門後內裏有兩位男子,一個白衣憑欄而立,一個黑衣正在桌旁斟酒。
“在下是賀問,他是燕成溪,這段時日常遇見姑娘,故而冒昧一敘。”黑衣男見我進來,給我倒上一杯茶水。
我拿著杯子一飲而盡,人間的茶水味道濃烈,一杯下肚,滿口餘韻,我正在回味其滋味。
“看來姑娘並不識的你我身份。”白衣男嗤笑道。
原來黑衣男賀問和白衣男燕成溪皆是皇族,賀問是長公主之子,燕成溪是皇朝太子。
他們見我日日在酒樓下轉悠,以為我又是找他們“偶遇”的哪家閨秀,看我實在是毫無頭緒的圍著酒樓亂轉,所以幹脆圓我夢想,與我見上一見。
我的反應太過於平淡,倒是讓賀問提起興趣。
“還不知姑娘芳名?”賀問又給我添了一杯茶。
“我的名字叫做燕淼。”我想了想,還是報出了凡間的名字。
“燕乃是皇族姓氏,姑娘莫要玩笑。”賀問笑道。
“我是外鄉人,不懂你們的規矩,那就叫我曲輕吧。”
賀問是個很活潑的少年,我們分明是初次相識,相談較歡了些,他就十分熟稔的邀請我去他府上小住。
我聽他說府內有許多好喝的茶葉,就同意了邀請。
燕成溪一臉無語的看著我倆:“你們兩個人真是心大。”
賀問帶我回了長公主府,管家一見到我就眼冒精光,不一會,一個婦人帶著一眾丫鬟就趕了過來。
“兒啊,你帶姑娘回來,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婦人滿頭珠翠,衣飾繁重,極快的掃視了我一眼。
賀問這才意識到,他莽撞的帶了個陌生女子回家的後果,幹巴巴道:“母親,你別亂想,這是我今天剛交的朋友。”
“小女曲輕拜見長公主。”我學著燕成溪的模樣拜了拜,又為了避免麻煩,便不再報凡間之名。
長公主完全無視賀問的話,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打聽我的底細,知曉我是孤身一人在人間,還紅了眼眶。
“真是可憐的孩子。”長公主說:“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安心住下吧,那小子敢欺負你,就來找我。”
賀問急的臉通紅,我見了覺得好笑,故意回道:“多謝公主,曲輕定會記得。”
長公主滿意離去。
賀問氣道:“虧我覺得與你投緣,你是不是故意來坑我。”
我道:“我隻不過來喝杯茶水,怎麼能說坑你。”
燕成溪在旁說風涼話:“你做事不過腦子,姑姑整日盼著能抱孫子,你不聲不響的帶個女人回來,她能不多想嗎。”
我看著他倆拌嘴,輕咳了一聲:“抱歉,是我沒有多想,長公主那邊我可以去解釋。”
賀問哼了一聲,說不用。
茶室裏擺了數十杯茶水,各具風味,時而沁香,時而濃厚,我聽賀問逐一介紹,隻覺一杯飲品竟然有如此多的章程與學問。
人間事物果真有無限奧義,怪不得師尊老是往人間跑。
4
算了算,我離開無極峰也有數十日,還不知峰內是個什麼樣的情景呢。
賀問是個妙人,知曉我對人間玩樂一竅不通之後,日日帶我外出遊玩。
城內的賭坊,城西的美人巷,城南的戲樓,城北的各大酒樓,他帶我逛了個遍,燕成溪總是很忙,時常也會與我們一起。
就這樣玩樂了一個多月,每日時間總是不夠,我夜裏入睡都是期待第二天的到來,也沒有像以往那樣日日打坐修行。
明日約好了,我們三人去湖上泛舟釣魚,順便聽名動燕國的花魁彈曲兒。
我晚上興奮的睡不著,好不容易入睡了,卻看見了師尊那張臉。
唔,有段時日未看了,咋的一看,有點不習慣。
主要是太好看了!
師尊臉色極臭:“你野到哪裏去了,還不滾回來!”
我知道他是入了我夢裏,並不怕他:“我在人間曆練,還需一段時日。”
師尊麵色稍緩:“需多久?”
我嘻嘻笑道:“唔,短則一年半載吧,我也說不上來,人間好玩嘛。”
師尊被我這笑嘻嘻的樣子鎮住了,他古怪的盯著我,仿佛我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附身了一樣。
我已經做好被他臭罵的準備了,可他卻道:“也罷,女孩子在外,記著保護好自己。”
咦,師尊怪怪的。
師尊又絮絮叨叨給我講了好多人間注意事項,全部是他在人間遊曆時踩的坑。
我耳朵都聽出繭來,敷衍的嗯嗯。
師尊見我不專心,敲了敲我的頭,但是在夢中,我並不疼。
“記住,你既然已經脫離人世間,就切勿沾染凡間因果,我輩修仙者遊曆人間,不耽於凡塵俗物。”師尊強調道。
“我知道!”我小雞啄米般點頭。
師尊無奈看我一眼,才道:“你別惹禍。”
我在師尊的心裏這麼不靠譜的嗎?
難不成小師妹太過靠譜,把我給比了下去。
聽了我的問題,師尊的臉色好了許多,他笑道:“淼淼確實是善解人意,做事妥帖,峰內被她打理的極好,弟子們也十分聽她的話。”
我頓時不爽,強行醒來把師尊踢出了夢境。
我氣了一晚上沒睡,第二天,見我神色懨懨,賀問還說了好多話來逗我,才讓我恢複了些許。
這次出遊,是燕成溪安排的,出行吃喝無一不精致,連伺候的侍女都是美麗佳人,排場極大。
賀問笑道:“太子殿下是有什麼大喜事嗎?”
燕成溪微微頷首:“我要成婚了。”
賀問精神頓時來了,連忙問道:“是誰?”
“你也認識,是靜安。”
燕成溪說完後,賀問的嘴巴張的跟雞蛋那麼大。
“靜安公主,她,她可是你妹妹啊!”
燕成溪不悅道:“隻是太後養在身邊,父皇認的義女,又沒有血緣關係。”
我聽了一耳朵八卦,原來太後當年收養了一個女童,本是自己要收為養女,皇帝覺得不妥便認作義女,封為靜安公主。
靜安公主自幼跟在太後身邊長大,寵愛非常,尊榮無雙,就連皇帝親女都要避其鋒芒,可靜安公主芳齡十八,太後一直不舍得讓她嫁人。
可眼見年紀越來越大了,最後思來想去,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讓她嫁給太子做妻子,未來也是皇後。
看來太後還是真的疼愛這個靜安公主。
賀問道:“你對她感覺這麼樣,喜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