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瘋狗咬人事件上了熱搜,受害人及時打了疫苗還是不幸身亡。
由此開始,周圍接二連三地冒出了狂犬病患者,發作時理智全無,見人就咬。
這事雖然鬧得人心惶惶,但大家終歸沒太放在心上。
結果幾天後,末世突然來臨了......
【1】
不知道是哪個傻缺排的課,高數完了接線代。
我一上午都緊繃著根弦,就怕稍一走神,以後就得重修了。
食堂的飯菜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好吃,而且還能開盲盒,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在飯菜裏吃出驚喜了。
把鋼絲球零件掏出來,我頓時沒了繼續吃飯的欲望。
餐廳門口的正上方有一塊大屏幕,經常在中午放一些經典電視劇。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放起了直播。
直播內容是上周的一條新聞後續。
有個年輕人被一隻瘋狗咬傷,打了狂犬疫苗後還是在三天後死掉了。家屬就去醫院鬧,說醫生給他打假疫苗。
屏幕上的記者如今就站在醫院門口,可以看到身後站了四五個人,拉著橫幅叫囂要醫院賠錢或者償命。
聽說他們已經在這裏守了兩天了,晚上連家都不回,支個帳篷就在門口睡下了。
醫院隻在最開始的時候出來解釋過一次,那天雙方還起了爭執,最後是保安過來把人分開。
醫院堅持自己的疫苗沒問題,患者死亡跟他們沒關係。
醫院堅持驗屍,但家屬早已經把人火化了。
沒有證據,圍觀的群眾自發分成了兩派,一派覺得是死者自己的問題,不然為什麼要火化屍體;一派懷疑醫院用了變質疫苗但怕影響聲譽所以死不承認。
這件事昨天還在熱搜上掛著,今天就有記者打著調解矛盾的幌子來變相引流了。
他根本不在乎事情真相,隻想蹭波熱度。
高清鏡頭懟在這家人激動訴苦的臉上,還給他們眼底的紅血絲來了個意味不明的特寫。
我揉了揉太陽穴,好不容易從數學的海洋裏潛水上岸,就被這充血仿佛戴了美瞳的吸血鬼紅眼球猛地嚇了一跳。
周圍不少吃飯的同學都發出了低聲的呼叫,直播間的人數有了個小小的提升。
“好嚇人啊!”有個女生跟她的同伴抱怨。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熬夜!”她同伴如此回複。
我再次看了眼大屏幕,心裏疑惑:熬夜真能把眼睛熬成這樣?
不想再吃飯,我端起盤子準備回宿舍。
“啊!”“啊!”“啊!”......
好幾道驚呼聲從屏幕和四麵八方闖進我的耳朵。
我轉過身,隻見直播間的屏幕左搖右晃,時不時擦過一張紅眼睛流口水的凶惡臉龐,嘴裏還發出了狗似的吼叫。
然後鏡頭對著地麵快速閃過,屏幕變黑,同時攝像小哥發出慘叫,記者驚慌失措地喊人求救。
大屏幕上自動跳轉進入了下一個直播間,是個日常賣貨的。
“我去!怎麼突然就咬人了?這他媽是劇本吧!”
有人暴躁地罵了一句,也有人猜家屬是被傳染了狂犬病。
我把餐盤放到了指定的籃子裏,走出了熱鬧的食堂。
今年的夏天好像比往年要涼快不少,太陽光明明很刺眼,但照在身上卻並不灼熱,以至於小賣部的雪糕西瓜都賣不動了。
剛才沒吃飽,我決定買點泡麵回宿舍吃。每個口味都拿兩個,省得以後多跑。
【2】
我提著一袋泡麵回宿舍,室友們也在討論剛才的直播。
他們家裏不跟我一樣貧困,經常在宿舍裏點外賣,但我們相處得挺愉快。
“徐詡,你又泡麵啊!我壺裏有剛打的熱水,你直接倒吧。”說話的人叫宋廣白,是個熱心的體育特長生。
我們宿舍是個混合宿舍,四個人的專業各不相同。
我點了點頭,從袋子裏挑了一個最愛吃的番茄味泡麵。
幾分鐘後,濃鬱的香味從泡麵桶裏傳開,引來了另外幾個室友。
“徐詡,我也想吃泡麵了,我買你一桶吧。”劉華說。
“我也要!”
“我也要!”
我把袋子撐開遞到過道中間:“要什麼口味自己拿。”
宋廣白的一壺水打回來不到一個小時就用完了。
下午沒課,我本來打算去給小學生補習功課。但雇主打過電話說今天不用我過去了,
他們現在在醫院趕不回去,課之後再找時間補上。
沒有其他事情要做,我決定留在宿舍休息。
三點過後的宿舍樓十分安靜,絕大多數人都出去上課了,留下來的也大多都在睡覺。
我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聽英語聽力,隱隱約約感覺有人在拍宿舍的門。我摘掉耳機,走廊裏果然傳來拍門聲,不過不是我們宿舍的門。
但是奇怪的是拍門的人隻是拍門,卻一句話也不說。很快樓道裏響起了嘹亮的咒罵聲,有人被打擾了休息生氣了。
但拍門聲並沒有這幾聲罵而收斂,反而更加猛烈,像是在挑釁對方。
那人估計是被氣到了。
我聽見一道很亮的摔門聲,把主人的不滿宣泄得淋漓盡致。
“有病啊!你不睡覺別人還睡呢!拍你——啊!!!”
“......瘋狗!你他媽得了狂犬病了......我打死你!”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直播給我留下了陰影,我自動腦補了走廊外拍門者的模樣。
血紅的眼睛,張開嘴時牙齒上掛著涎水,露在外麵的皮膚泛著紅腫,既像紫外線過敏,又像被什麼蟲子叮咬過。
很快,又有一波人從樓梯衝了上來,樓管帶著保安把撕咬的兩人給分開了。
我爬下床,打開宿舍門往外看去。
樓道裏有四五個宿舍都冒出了人頭,對著411宿舍門口地上的斑斑血跡指指點點。
“咱們宿舍樓不會也有人被瘋狗咬了吧!”有個穿白半袖的男生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最近怎麼回事,出現了這麼多瘋狗!太嚇人了,我最怕狗了!”
“我們學校裏麵應該沒有流浪狗吧?”另一個宿舍的人接話。
“怎麼沒有?西門那邊就經常有女生喂一隻小白狗!”我隔壁的宿舍也有人。
“你們看中午那個醫院直播沒?這狂犬病是怎麼傳染人的?他們兩個回來會不會給們傳染了?”
“應該不會吧!隻有被抓傷咬傷才會傳染,我們跟他們無冤無仇的,不會吧。”
“困死了,我要繼續睡覺了。”
眾人陸續散了夥,各自回宿舍休息了。
我打開宿舍樓群,裏麵果然有人在討論這件事。
〖402——王小明〗:那個咬人的人是誰啊?
〖411——楊帆〗:不認識。長這個樣。圖片.jpg
我點進去。對方留著寸頭,惡狠狠地看著鏡頭,眼睛果然是一片血紅。
〖417——張榮〗:怎麼綁起來了?
〖411——楊帆〗:瘋狗一直想咬人,不綁起來不行。我們幾個都被他咬了,真是倒黴!
〖506——呂文龍〗:這好像是國貿一班的高浩,他宿舍不是在3樓嗎?
〖411——莊立〗:真晦氣!我被他咬的一會兒還得去醫院縫針!
莊立就是剛才開門的男生,他在群裏發了自己被咬的胳膊,已經被紗布纏成大肘子,看上去流了很多血,十分嚴重。
群裏的大家開始紛紛安慰同情莊立,對高浩上樓咬人的原因又進行了一番猜測。但411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去醫院了,沒有人再冒出來解釋。
我覺得這件事不像是預謀的。如果當時換個人開門,高浩可能也會撲上去無差別攻擊對方。
他們真的是得了狂犬病嗎?
【3】
晚上室友們回來第一件事都是問我下午的咬人事件,我挨個給他們講了三次。
聽我說懷疑高浩可能先拍過我們宿舍的門,他們都替我表示慶幸。
“幸虧徐詡你沒開門!不然那瘋子指不定給你來一口!狂犬病是不是會讓人失去理智啊?”吳季清轉頭看向劉華,他爸爸媽媽都在醫院裏工作。
“大概?”劉華搖頭:“我爸媽學醫不代表我也懂這些,尊重一下我的計算機專業好嗎?”
吳季清:“學計算機的,你上次可把我電腦給修壞了。”
宋廣白哈哈大笑。
劉華:“不過醫院最近接診的被咬傷的人確實很多,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多了這麼多狂犬病狗,你們出去多注意點啊!”
“很多是多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有點在意這個問題。
劉華想了會兒:“就最近一個星期吧,醫院接了二三十個這種病人,差不多是以前一年的量。大家一般被狗咬了都會去小門診就醫,很少去大醫院。”
吳季清抱著塑料盆打算去洗澡,走到門口:“那說明最近被狗咬的人還挺多,小門診人滿了說不定才來醫院。”
宋廣白打了個激靈:“我可不想被咬,狂犬病的紅眼睛看著也太嚇人了!”
聽到宋光白的話,我打開手機搜了下狂犬病的症狀,裏麵並沒有眼睛發紅這一條。
我的心裏沒來由地冒上一股寒意。如果不是狂犬病,那會是什麼病呢?
我繼續搜索會讓人眼睛發紅、神誌不清、胡亂攀咬人的傳染病,但是根本找不到完美符合的病例。
這些人症狀相同絕對不可能都是巧合!所以他們到底是什麼情況?
宿舍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撞開,吳季清端著盆溜進來後迅速關上了門,隔絕了樓道裏的一片混亂。
我的思緒被打斷,宋廣白好奇道:“外麵怎麼了?你怎麼又回來了?還跑得這麼喘?”
吳季清鎖上了門,驚魂未定地拍著自己的胸口,我遞了杯水給他。
他接過去一口氣咕嘟咕嘟全喝進了肚子裏,然後才慢慢開口:“靠靠靠!樓裏又有人發瘋咬人了!”
我們三個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吳季清吸引過去,等他繼續往下說。
他情緒還有些激動,說話聲音不自覺地拉高:“剛才四樓浴室裏人太多了,我就尋思著去下麵洗。結果我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裏麵白花花跑出來幾個沒穿衣服的兄弟!”
吳季清捂住自己的眼睛,表情有些扭曲,一副被辣到眼睛的樣子:“我心裏還尋思這是怎麼了,然後就聽到裏麵傳來一聲尖叫,還有打架罵人的聲音。旁邊跑路的同學還招呼我趕緊跑,有人狂犬病發作了!
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群擠到了門外。我怕摔倒被人踩踏,就跟著人群一起往外跑,然後他們來到走廊後各自奔回了宿舍。我就回頭看了一眼,你們猜怎麼著?
三四個人渾身帶血地朝裏麵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紅眼睛的人,他張著血盆大口從裏麵一瘸一拐地追出來!除了膚色沒變,簡直跟電影裏的喪屍一模一樣!嚇得我趕緊溜了回來!”
劉華笑了一聲:“渾身帶血?太誇張了吧!”
吳季清反駁:“反正我看到的時候就是很誇張!如果傷口深的話是會流很多血的。差點嚇死我!還好我跑得快!”
宋廣白撓了撓頭:“三樓的人是團建了嗎?怎麼這麼多狂犬病發作?我聽說狂犬病怕水,怎麼還回去洗澡?”
“我覺得它們可能不是狂犬病,而是另一種我們不知道的新型傳染病。”我說出了自己的懷疑,這群人裏有好幾種症狀都跟狂犬病對不上,而且發作速度也太快了。
劉華扶了扶眼睛,點頭道:“好像是有點道理。”
他拿出手機,噠噠噠地敲字:“我問問我爸媽。”
吳季清也拿出了手機,坐在地上:“群裏也有人懷疑不是狂犬病,還有人說這家夥像喪屍病毒!腦洞也太大了!哈哈哈......”
“確實不是狂犬病!”劉華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回信給我們轉讀:“我媽說醫院也覺得這次情況有點奇怪,他們對其中一批患者的傷口進行了檢測,發現了一種新型病毒。”
笑聲漸漸弱下去,吳季清震驚大喊:“不會真的是喪屍吧!”
劉華皺著眉頭:“我媽說目前還不清楚這種病對人體的傷害有多嚴重,但它的傳染性十分強,發作快,被咬後兩到七天就會病發。他們已經上報了,上麵會在一兩天內給出應對措施。”
“醫院那邊有什麼建議嗎?”我連忙追問。
劉華繼續打字,過了一會兒後道:“醫院建議封控隔離。”
【4】
“我們這樣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了?”宋廣白不自在的抬了抬手:“把書本墊在衣服裏有點硌的疼。”
吳季清瞪了他一眼:“難道你想被咬一口?”
他裹著一件厚風衣,目光時不時地在前後左右打量,生怕哪個角落突然再冒出來一個紅眼睛。
“今天好像有點冷啊!我穿著這麼厚居然一點也不熱。”
因為劉華媽媽的話,我們寢室決定先請兩天假往宿舍裏囤點物資,就算不是喪屍病毒,萬一真封禁了,也能吃點好吃的。
現在情況不明,我們隻提醒了下身邊關係好的親朋好友,並不敢亂說。萬一沒事,到時候我們還得因為造謠被關起來喝茶。
但我們自己還是做了一些防備。
“雖然有點不舒服,但總比被咬一口強吧。”我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被書卷起來後硬邦邦的。
劉華用吳季清的話嚇唬宋廣白:“渾身帶血。”
宋廣白這人個子雖然很大,但卻有點暈血的毛病,極度抗拒輸液。
來超市的路上很順利,沒有遇到吳季清想象裏突然蹦出來的紅眼人。
“我們多買點泡麵吧,一個口味一箱?”
宋廣白抱了兩箱方便麵。
吳季清則拎了個大袋子在裝麵包和餅幹:“再來點辣條就完美了。”他回過頭看了眼宋廣白,“我要吃拌麵。”
劉華也去選自己愛吃的零食去了,我搬了兩紮礦泉水。
最後我們一共搬了兩箱泡麵兩箱拌麵,還有兩紮礦泉水,以及兩大包散稱麵包和零食。
“你們這是要在宿舍裏開小賣部嗎?”上樓時遇到了幾個同學,看到我們買這麼多東西有些驚訝。
宋廣白解釋:“不是,多囤點在宿舍裏,有需要就不用一遍遍地跑出來了。”
對方朝我們豎了個大拇指,匆匆離開了。
中午大家都沒去食堂吃飯,在宿舍裏吃剛買回來的零食。
“我覺得我們還得去買點水果,下午再去一趟超市吧。”吳季清喝了一口可樂,打了個嗝。
我拿著手機正在網上搜狂犬病相關的新聞,雖然官方消息沒幾條,鬧得大的也就是上次直播的那個。
目前那群家屬現在已經被醫院給接手了,說是可能受到了打擊,精神有些不正常,所以才會在鏡頭前傷人。
但是點進評論區,就會發現有很多人都表示最近自己身邊也出現了莫名其妙發瘋咬人的人。
我一直往下翻,幾乎每隔三頁評論裏就會出現一次咬人現象。
我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室友,我們一致覺得應該再多囤點吃的,這場疫病恐怕沒那麼容易過去。
吃完飯我們再次結伴出了宿舍。
天氣突然一下子轉成了陰天,密密層層的烏雲向地麵壓了下來,外麵還刮起了大風。
結賬的時候,我注意到收銀員小姐姐時不時地揉搓眼睛,把眼尾擦得通紅。
她的眼眶裏濕漉漉的,像是剛哭過,所以雖然眼睛有些紅,但我也沒太在意。
我們剛把東西放在宿舍地上關好門,外麵的天空上就飛過一道閃電,緊接著就是暴雨傾盆。
劉華趕緊走到陽台把窗戶關上:“外麵雨下得真大,我看見下麵好多人打著傘衣服都濕了。”
“下雨天剛好睡覺。”吳季清指揮劉華把窗簾也一起拉上,提議我們跟他一起補覺。
我打了個嗬欠,第一個怕爬上了床。其他人都沒有意見,昨天晚上三樓出事,樓裏折騰到半夜才安靜下來,大家都沒休息好。
窗簾遮光效果很好,宿舍一下子黑了下來,我們陸續進入了夢鄉。
我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叩叩叩”的聲音很有節奏,敲三下停一會兒。
想起高浩,我窩在床上沒有動彈。很快,宋廣白也被吵醒了,他迷瞪著眼扒拉著床架準備下去開門。
“宋廣白——”
“請問有人嗎?麻煩開門領一下體溫表和退燒藥!”
我和門外同學的聲音同時響起,宋廣白疑惑地看著我,似乎在問我叫他做什麼。
我一時著急沒收住音,外麵的人聽見了說話聲,又說了一遍來意。
我對著宋廣白搖了搖頭。既然能說清楚話,那應該沒有問題。宋廣白穿上拖鞋打開了門,從陌生同學的手裏接過一個小袋子。
劉華翻了個身嘟囔:“怎麼突然發這東西?”
“外麵不是下了很大的雨嗎?很多同學中午回來都著涼發燒了。生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學校送來了很多藥,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暫時隻能呆在宿舍了。樓管讓我們每個宿舍發一份,提前預防著。”送藥的同學解釋道。
“哦哦,謝謝。”宋廣白連連道謝把人送走,關上門坐在椅子上醒神。
吳季清也從被自己冒出了頭,迷糊發問:“現在幾點了?”
我看了下手機:“快六點了。”
“還好我們買了吃的,不然還得出去吃飯。”劉華也爬下了床,拉開窗簾,嘩啦嘩啦的雨聲瞬間就填滿了屋子。
“嘖!好冷啊,怪不得那麼多人病了!”他唰的一下關上了陽台的門。
【5】
宿舍樓群裏今晚格外清冷,平時一會兒沒看手機,消息都是99+,今天卻基本沒人出來水群。
看來大家一多半都被這場大雨給整感冒了,怪不得學校要給宿舍發退燒藥。
下了一個下午,雨勢依舊沒有停下的趨勢,手機信號也被這鬼天氣影響,忽好忽壞。
吳季清打遊戲卡掉線好幾次,被係統判定為惡意掛機,扣了好幾分,氣的靠在牆上罵人。
我望著窗外,心裏不知怎麼的突然湧出一股恐慌,發信息提醒家裏人最近注意安全,能不出門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爸爸媽媽又反過來囑咐了我一大堆,我這才稍微安下了心。
網絡不穩定,沒法愉快的玩手機,大家決定繼續早睡。
不過今晚我睡得不怎麼踏實,夢見自己被一群紅眼人追。
他們每個人的眼底都被血衝紅了,幾乎看不見眼白。嘴巴張得很大,露出了裏麵又尖又利的犬牙,喉嚨一動一動的發出嗬嗬的氣音,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
我被嚇出一頭汗,從噩夢裏驚醒。
宿舍裏烏漆嘛黑一片,風聲席卷著雨聲劈裏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像無數顆塑料珠子撞在一起,聽上去很有力量。
我生呼吸幾口,擦了擦頭上的汗,打算下去倒口水喝。
“砰!”
有什麼很重的東西撞在了我們門上,我感覺外麵可能是某個人不小心摔倒了。
我兩手抓著欄杆,保持著下床的姿勢,沒有動彈。
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響起,那個人可能是自己爬起來站住了。
我鬆了一口氣。
“砰!砰!砰!”門被撞得發顫,但外麵的人一言不吭。
他是惡作劇不想說話還是沒辦法說?
我凝神靜氣,認真仔細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盡管窗外的風雨聲很吵鬧,但我還是捕捉到了門外幾聲沉悶的喘息聲,以及喉嚨被卡住時發出的嗬嗬氣音。
門外的人很危險,絕對不能給他開門。
我就這樣抓著床杆站了不知道多久,那人才不甘心地離開我們宿舍門口,噠噠噠的腳步聲慢慢走遠。
我聽見了一聲近在耳邊的呼氣聲。
“我靠!”吳季清半邊身子從床上探出來,盯著宿舍門,腦袋就伸在我背後:“高浩那天不會就是這樣拍門的吧?也太恐怖了!”
劉華緩緩起身靠在牆上,拿被子裹著自己:“隔壁宿舍好像也沒睡著。徐詡,麻煩幫我也倒一杯水。”
“你怎麼知道?”吳季清悄聲問。
“牆後麵有動靜。”
我把水遞給劉華,然後把耳朵貼上了那麵牆,果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響。
“讓我也聽聽!”吳季清長腿一邁,準備跨到劉華床上。
“砰!”宿舍門又被人從外麵重重地撞了一下,差點把吳季清嚇得從床上閃下來。他低呼一聲,然後趕緊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外麵的人已經捕捉到了他那一聲不高的叫喊,又哐哐哐地對著門撞了好幾下。
我站在地上不敢動。忽然頭頂上方被黑影遮蓋,是宋廣白醒了。他手腳都比較長,坐在床尾,伸手關上了我們宿舍防盜門上方的小窗。
玻璃窗一落下,他立馬將插栓插緊。沒有了上方的通風,聲音就被隔絕到了很小的程度。
我看他動作麻利地退回到自己床上,然後一頭栽了下去。
吳季清被他嚇了一跳,跑過去拍了拍他的被子:“你咋了?”
宋廣白的聲音聽上去很虛弱:“那個人嘴角一圈都是黑紅黑紅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血......”
吳季清啊了一聲:“他不會把門撞壞進來吧?徐詡,你快上來!”
劉華:“不會。這門很結實的。”
我腳都站麻了,聽了劉華的話,慢慢爬上了床。
外麵的人又撞了幾下,然後沒了聲響。
“他走了嗎?”吳季清問。
我搖了搖頭,想到他們可能看不見,低聲道:“不知道,我現在聽不到腳步聲了。外麵的雨太大了。”
後半夜雖然門沒有再被撞過,但大家都沒了睡意,就這樣硬生生熬到了天亮。
天光微亮,雨聲漸漸小了下來。
我在吳季清驚慌的目光中,走到了宿舍門跟前,抬手敲了三下。
等了一會兒後,又敲了三下。
“沒動靜。”我回頭對另外散人說:“可能已經走了。”
劉華也從床上下來了,戴上眼鏡:“那也不要開門,等外麵有別人的聲音了再說。”
“對對對!”吳季清小雞啄米。
宋廣白甩了甩頭:“我快有心理陰影了。”
【6】
被嚇了一晚上,大家都沒了吃早飯的興趣,坐在座位上躁動不安。
就這樣熬到九點,樓道裏響起一聲開門聲,然後有人大喊:“靠!怎麼地上全是血!誰半夜在樓道裏磕倒了?”
說完,那聲音就來到了我們宿舍門前:“兄弟!你們沒事吧?我這裏有創可貼和雲南白藥,還有紗布,你們需要嗎?”
另外三個人不約而同把頭轉向了我,吳季清對我一個勁搖頭,宋廣白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劉華則是平靜地盯著我。
外麵的人又等了幾分鐘,見沒有回應,就自己離開了。
樓道裏陸陸續續有人出來了,聽起來外麵好像沒什麼問題。隻是每個人經過我們宿舍門口的時候都會驚呼一聲。
吳季清:“我們門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啊?”
宋廣白趴在桌子上把頭埋進了胳膊裏。
“應該有昨天那個人帶來的血跡。”我看向吳季清。
吳季清識趣地閉上了嘴。
劉華走到門跟前輕輕旋轉門鎖。
“我靠!你幹嘛!”吳季清激動大喊。
門朝裏拉開,樓道裏空無一人。血手印疊了好幾層烙在門上,吳季清又是一聲“我靠!”
“趕緊關上!”他跑過去重新把門合上,“我們這是進入靈異片場了?”
這時,窗戶那邊又飄過來幾聲慘叫。劉華鎖好門,跟著我們一起衝到了陽台上麵往聲源處看。
隻見宿舍院外的道路旁,一個穿著紅白短袖的男生正撲在一名女生身上,緊緊咬著她的胳膊。無論女生怎麼踢打,都不動於衷。
不遠處站了幾個人呆呆看著,但沒有一個人敢過去救人。大家都聽說了高浩的事,誰也不想被咬一口。
雖然以為是狂犬病,被咬也能打疫苗,但男生發狂的樣子,還是嚇到了很多人。
“這男的真能忍,這也不鬆口!”吳季清眯著眼,親眼目睹了那個女生又好幾腳都踹在了對方的命根子上,但男生就是不鬆口。
女生不停地掙紮,竟然活生生被男生撕下一塊肉來。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捂著流血的胳膊往前麵主路上哭著跑了過去。
男生嘴裏還叼著一塊肉,慢吞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腮幫子一動一動地咀嚼著。
“嘔!”吳季清捂著嘴衝進了洗手間。
剛才觀看的好幾個人也紛紛幹嘔著跑開了。
“他瘋了!大家快躲開!!!”
有個男生大喊,人群竄得更快了。
劉華掏出手機開始報警,電話一直嘟嘟嘟地就是沒人接。
那個瘋子見到四處逃散的人群似乎起了興致,放棄嘴裏的肉,開始追著人群跑去。不過他動作比較慢,沒有追上人。
“是昨晚上那個人。”宋廣白站過來隻瞅了一眼就轉過了頭。
“完了!完了!這不會真的變成喪屍了吧!”吳季清哭喪著臉,“電影裏都是這麼演的!劉華,你快問問問你爸媽,他們是不是變成喪屍了?”
劉華沉著臉放下手機:“信號沒了,消息發不出去!”
“啊?”吳季清耷拉著眉眼,看上去十分可憐。
“嗬——嗬嗬——”
“你們有沒有聽見奇怪的什麼聲音?”我不安地打量著周圍,回頭看了一眼宿舍門,是好好鎖著的。
“什麼聲音,啊!!!”吳季清尖叫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腿不停地向前瞪著後退,差點把宋廣白給撞到。
他胳膊顫巍巍地抬起,指著隔壁寢室的陽台。
我轉過身,隻見對麵的陽台上伸出一隻沾滿了血的紅手,以一種常人難以做到的姿勢反撇著撐到了玻璃上,然後一個亂糟糟的背影僵硬地站起來。
“李文!”劉華大聲喊了一下對方的名字。
聽到聲音,對方緩緩轉過身來。跟我們正常人轉身不同,他轉過來一點都會帶出骨頭哢啦哢啦的脆響,就好像是直接強硬地像開瓶蓋那樣把骨頭扭轉了一下。
“啊呀!”宋廣白撲通一下砸在了吳季清身上。
李文的眼睛全翻白了,且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就像眼眶裏被血填滿了。
他皮膚也透出一種漲漲的紫紅色,聽到我們這邊的聲音後,耳朵動了動,然後凶猛地撞著身前的玻璃。
我心驚肉跳,然後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李文瘋了一樣地撞擊著玻璃,引來了他們宿舍的另外三個人。
毫無意外,他們全都變異了。我看著眼前熟悉的人此刻陌生的模樣,腦袋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玻璃哪裏經得起四個人的力量,上麵很快就出現了碎紋。
我想離開陽台,可腿卻不聽使喚,牢牢地把我釘在原地。
“哢嚓”一聲,玻璃徹底碎了。
以李文為首的宿舍四人伸長胳膊,探出身子,試圖朝我們這邊撲過來。
吳季清被嚇得邊哭邊喊,宋廣白閉著眼睛不敢說話,劉華和我一樣站著看對麵的人。
他們像是聞到了肉味的惡狼,越是吃不到就越是著急,越著急就越發狂,發狂中間,李文一個跟頭從陽台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