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他站在雲衾月身邊,抬手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月兒啊,為父也不想把你往火坑裏送,你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心裏其實是最疼你的,不然當初為什麼是你妹妹和冥王有婚約,而不是你呢?”
“為父從來都沒有想過讓你嫁給冥王......”
輕歎一聲,他用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繼續開口道:“隻是陰差陽錯,你妹妹中了毒,為父才不得已才讓你替她出嫁,替她做了我們雲家的內應......”
“見你嫁過去受了委屈,為父也實在心疼,也很想讓你留在家裏......但是冥王此人殘暴嗜血、凶狠惡毒,實乃我們焱國的一大禍害,如果不除了他,對我們焱國來說,就是一場莫大的災難啊。”
雲衾月靜靜聽著,麵上不動聲色,噙滿了淚水的眸底卻閃過一抹冰涼的冷意。
嗬,所以這是硬的不成,要來軟的了?
打親情牌也許對原身有用,但是對她,是真的半點用處都沒有。
她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雲樺演戲。
雲樺說了半天,也沒有看到雲衾月感激涕零、痛哭流淚的樣子,他頓時就有些不滿了。
“月兒,既然你不願意再回到冥王身邊去,為父也不強求......”
雲衾月抬頭朝他看去,他才話鋒一轉,繼續道:“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得幫焱國、幫無數百姓做成功後,才能回到丞相府。”
見他一臉嚴肅,雲衾月倒是有些好奇了。
“什麼事?”
“有傳言稱,冥王已密謀造反,正打算謀權篡位,他的書房裏正有一封他與邊疆將士們密謀此事的書信,月兒,你若能拿到這封書信,為父便能將你接回丞相府了。”
“我知道你喜歡三皇子,屆時,一旦拆穿冥王真麵目,我定在三皇子麵前替你美言,讓他將你納為側妃......”
雲衾月:“............”
密謀造反、謀權篡位?
這罪名一旦被定下來,難道她身為冥王妃還能全身而退?
還回到丞相府,嫁給三皇子當側妃?
嗬,雲樺這是拿她當三歲小孩哄呢,這話誰信誰蠢。
心裏如是想,但雲衾月還是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父親說的可是真的?”
“沒想到王爺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震驚失神著,雲衾月捂著胸口,才似想起什麼般,失落地說了句。
“可是王爺並不信我,又怎麼可能讓我進他的書房呢......”
話音落下,雲衾月朝雲樺看去。
“哈哈哈哈。”
見雲衾月果真信了,雲樺心裏高興不已。
“月兒啊,你放心,如何去書房拿信這件事,自有為父幫你,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眼下你隻需回到冥王身邊,想盡一切辦法獲取他的信任,至於別的,為父會幫你的。”
聽他這麼說,雲衾月算是明白了。
密謀造反、謀權篡位,就是雲樺給蕭逸做的局。
而她的作用,就是在最後一刻,拿出所謂蕭逸密謀造反、謀權篡位的書信,做大義滅親之舉。
雲衾月沉默著,雲樺卻以為她是難以接受眼前這個事實。
“月兒,這件事能不能成功,事關三皇子是否能成為太子的關鍵步驟,你想啊,若他成了太子,你今後的前途也是無可限量的啊。”
“還有你娘,若你能辦成這件事,我相信她也一定會開心的,到時候我也可將她提為平妻,她不再是妾了,你嫁給三皇子也能名正言順。”
“但是,如若不成......”
雲樺停頓片刻,語氣突然變得冷冽起來。
“你娘身體一向孱弱,我也不好時時為她請大夫,沒準哪一天她就撒手人寰了呢。”
抿緊唇瓣,雲衾月聽出了雲樺嘴裏的威脅。
他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告訴她,一旦她不聽話,蘇氏便會有性命危險。
“我知道了父親,我會為焱國所有百姓、為我娘考慮的。”
雲衾月淺淺笑著。
朝雲樺看去,她嬌美的臉龐裏藏著幾絲嘲諷和冷意。
為了生兒子,將自己的正妻貶為妾室。
眼下,為了哄騙她幫他做事,又說出可將蘇氏提為平妻的打算。
嗬,軟硬兼施、恩威並重,雲樺可真是好手段啊。
但他此舉,又何曾真正顧慮過蘇氏的感受,他拿蘇氏當成什麼了呢?
一個玩物,還是一個可隨時利用、隨時拋棄的砝碼呢?
不知是受這具身體殘留的意識影響還是什麼,雲衾月心裏正積壓著一重接一重的怒火和怨氣。
但這些雲樺看不出來,他還以為雲衾月笑是對他的屈服和順從。
他滿意地揮了揮手,一副施恩的語氣道:“嗯,月兒能這麼想就好了。”
“你娘也在後院等了你許久,你快過去看看她吧。”
“是。”
雲衾月點點頭,迫不及待地轉身離開。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忍不住拿出銀針,紮死雲樺這個奸詐惡心的小人、渣男、賤皮子。
***
“呼!”
走出祠堂,雲衾月長長地籲了口氣。
劉管家已經不在門外了,見她出來,小嵐和時七急忙朝她走來。
“小姐,你還好嗎?”
小嵐拉著雲衾月的手四處打量。
聽她這麼一說,雲衾月才覺得後背正火辣辣的疼。
但她不想小嵐擔心,便將所有痛楚都忍了下來。
“沒事,我們先去看看我娘。”
幾經波折,雲衾月終於見到了蘇氏。
她雖從後院無人問津的小雜房,搬到了獨門獨戶的前大院子裏,但她身邊仍舊一個丫鬟都沒有,院子裏雜草叢生,所住的房間更是昏暗、潮濕,到處都充斥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
聽到開門聲,趟在床上的蘇氏才小聲地低喃了句:“是我孩回來了嗎?”
聲音如蚊蠅般低沉,卻又帶著無盡的思念和願想。
她靠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都像是沒了生機一般。
雖然記憶裏的蘇氏身體一向都不好,可卻從未如此虛弱過。
雲衾月靜靜看著她,眼眶裏控製不住的蓄滿了淚水。
“怎麼會這麼嚴重?”
饒是她也幻想過很多次,蘇氏一定會‘病’得很嚴重,可卻仍舊被眼前的一幕狠狠衝擊。
她快步上前,搭著蘇氏的手為她把脈,蘇氏卻是抬頭看她,臉上擠出了一抹蒼白的笑。
“大夫人說隻要我喝下了那個藥,你就會回來,原來她真的沒騙我......”
聽她這話,雲衾月身子猛地一顫。
從脈象上來看,蘇氏這幾天確實是喝下了不少不符合她身體的寒性/藥物。
她身體不好,一向懼寒怕冷,眼下又喝下了那麼多寒性的藥物,不死已經是她命大了。
當然,眼下也隻是憑著一口氣在強撐罷了。
思及此,雲衾月掏出銀針,正準備施展排寒三針為蘇氏排除體內寒氣,便聽院子裏傳來了雲婉柔憤怒的喊聲。
“雲衾月,你給我滾出來,別在裏麵躲躲藏藏的!”
“我娘來了,難道你不該先見了府裏的大夫人,才去見你那下賤的妾室小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