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李柚琪，是一名乒乓球運動員。

為了能站在他身邊，從寂寂無名到成為他的隊友，我幾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氣。

就在我打算放棄的時候，隊裏突然安排我們做混雙搭檔。

我是應該把握機會呢，還是應該近水樓台先得月呢......

1

我13歲那年在比賽上遇見徐聰，從第一眼起，我的目光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

我看著他坐在場邊整理自己的物品。對比起其他體育生健康的膚色，粗曠的性格，徐聰麵容白淨，舉手投足都很優雅，場地內的燈光打在他的側顏，映照著他的眼眸琥珀一般清亮。

我必須承認，第一秒注意到他的時候，我是個視覺動物。

當時的他，雖然跟我一樣的年紀，但是打球已經有模有樣，那場比賽我隻拿到了女單亞軍，而他卻取得那次比賽的男單冠軍，他直接被選進了成年組二隊。

我回去整整發奮了兩年，終於在15歲那年拿到了我第一個全國冠軍，進入了二隊。

我滿心歡喜地以為我就要見到我小時候一眼就相中了的男孩子的時候，我才知道15歲的他在年初的時候就已經晉升到了一隊。

不過，好在二隊和一隊的距離不像當初那樣遙遠了。

我在訓練間隙的時候，還是會遇到他，見到真實的他。他跟我想象中的差別並不是很大，甚至經過兩年時間的雕琢，他五官上更立體更精致了。

那天我剛結束一整天的訓練，在訓練場邊就聽見了幾個女孩子說：“我聽說徐聰在qq空間上發了他和他女朋友。”

“對，我也聽說了，好像那個女孩是他當年省隊的隊友。”

“好像還大他好幾歲呢。”

她們幾個人說得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一樣，刺痛我的心臟，甚至能帶動我臉上的肌肉，讓我覺得眼睛裏好像有水擋住了視線。

我低著頭收拾東西，生怕被人發現，我哭了。

努力打進二隊的我，知道的第一件事兒，居然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默默努力了好幾年，人家還都不知道我是誰，可能這就是沒緣分吧。

我一直在追著他的腳步，可是卻始終追不上他，他都已經有女朋友了，我也隻能對自己說，我少女時代的暗戀就這麼結束了。

我努力讓自己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好好打球，認真訓練，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就通過隊內的大循環比賽，進入了一隊。

剛進一隊裏就派我和蔣韶檸跟著徐聰出國打比賽，他一個男孩子帶著我們兩個女孩，那時候他才第一次記住了我的名字，他也就大我幾個月，我一直喊他聰哥。

他很有擔當，那一次的比賽，不論是比賽上還是生活上對我和蔣韶檸都很照顧，卻也很有距離感，和我們在一起的大多數時間，他都在低頭玩手機，我也趁他不注意偷瞄過幾眼，他一般都是在和女朋友聊天。

比完賽回國之後，我聽隊友說他好像分手了，我又開始默默關注他，沒事兒就翻翻他的微博，看他點讚了大半年的多傷痛文學。

就在我誤以為他一直沒從初戀的陰影中走出來的時候，卻經常遇見他和不同的小姐姐曖昧，在我看來，他好像對誰都照顧，對誰都挺好。

蔣韶檸跟我說，剛進入隊裏的徐聰基本功不好，幾乎每天都要加練到很晚。

午間大家都回去休息的時候，他也是自己一個人在球場撿球，就為了下午能多練一些。他是左利手，單打上有些吃虧，大多數時候都是跟著大隊員一起配雙打。

雖然跟著大隊員拿過大賽的金牌，但是很多不服氣的人都說他的金牌是跟著大隊員蹭來的。

聽到這些，我有些心疼。

我和徐聰的有緣無份，大概是在18年的時候結束的。

那一年，隊裏安排我和徐聰在一起配混雙，廝混在一起訓練的時間很多。

一般的男隊隊員都不喜歡和女生一起打混雙，覺得女生太菜，經常跟不上自己的節奏。

起初我們倆也是一樣的。

我比較菜，低級失誤非常多，他非但沒有跟我甩臉子，還經常鼓勵我，說沒關係，還可以打。

訓練上我們兩個人一上手就配合得很默契，第一次出去打洲際比賽就拿到了混雙的冠軍。

教練組安排我們和另一對種子秦觀南蔣韶檸一同訓練，他們兩隊混雙在訓練中互為陪練，共同成長。

2

我的第一次成人組的比賽贏得很漂亮，連續打敗了兩個主力隊員，一舉拿下了那一站公開賽的冠軍，一戰成名，因此被隊裏重點培養，一躍成為主力層。

可是徐聰的晉級之路卻沒那麼順利。

那次的公開賽，他在單打上遇見了鼎盛時期的孟成一，孟成一打球很聰明，徐聰技術上的短板，被孟成一死死克製。

那段時期的徐聰話變得很少，我們倆的混雙課安排也越來越少，我們能見到的機會不多。

有一天我被加練到很晚才從訓練館出來，我路過男隊的訓練館的時候發現裏麵等已經黑了卻還是有乒乓球的聲音。

我沒忍住好奇，偷跑進訓練館去看，徐聰一個人對著機器人瘋狂的訓練接發球擰拉，他左手擰拉的力度很大，一球一球的銜接速度也很快，再這麼練下去，他的手會廢掉的。

我看著他一氣之下把拍子扔了出去，砸在球台，發出了好大的聲響，他直接坐在地上把頭埋進手臂裏。

我走上前，拿出包裏的膠帶遞給他，他抬頭了看了看，發現是我後站了起來，“這麼晚了，你還在還在球館裏？”

“我被教練拉著加練來著。”

我把球包和毛巾放在隔壁的球台上，撕開膠帶幫他貼在左手的虎口上。“聰哥，你休息20分鐘，我陪你練吧！”

他抬頭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不解：“我以為你會勸我，別再練了。”

我到場邊的椅子上換上訓練的裝備，拿著拍子站到到他的對麵，“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是被蔣韶檸一路壓著打過來的，所以我很能理解的你現在的心情。聰哥，你剛才一直反手發力，我發幾個你的正手位，讓你適應一下先。”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球館裏一直有乒乒乓乓的聲音，我為了不讓徐聰的左手太過於疲憊，我一直嚴格的控製著我的發球速度和力度。

“聰哥，今天就到這兒吧！再晚宿舍就要門禁了。”

“嗯，太晚了，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

“好。”

我答應的很爽快，沒有扭扭捏捏，回去的路上我甚至還敲詐了他一杯奶茶作為我陪練的酬勞。

我跟在他身後，低著頭踩著月光前進，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沒注意到的我差點撞到他，我嚇得抬起頭，原來是已經到我宿舍樓下了。

“上去吧，我回去了。”

“聰哥，以後別自己練了，下訓之後，我們一起吧。”

“會不會很打擾你啊。”

我舉起手中的奶茶衝著他搖了搖，“不會，你可以每天給我買杯奶茶，當作陪練的費用。”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們每天下訓之後，都要給彼此再加練一下，徐聰對我很照顧，我訓練時胃痛難受，他會買了牛奶放在休息室的門口，發微信告訴我去取，每天都會送我回宿舍，看著我進樓，我也不覺得我對他有啥特別的，可能就是他在感謝我每天陪著加練，想要照顧的一個小妹妹而已。

19年元旦，因為比賽的關係大家都沒法回家，隊裏放了半天假，讓大家休息一下，隻有半天假，我懶得出門，一直宅在宿舍休息，快到半夜的時候，突然收到了徐聰的微信

「徐聰：柚子，在幹嘛？」

「李柚琪：無聊，在盯著韶檸追劇！」

「徐聰：要不要看煙花？」

「李柚琪：好呀好呀！」

「徐聰：足球場等你！」

我換了件衣服就衝下了樓，趕到足球場時，發現徐聰站在足球場中央彎著腰，好像是在鼓搗煙火。

我走近他，他衝著我喊：“柚子，先別過來！有點危險，站在那裏等我！”

眼看著他都忙叨半天了，還沒好，我等得有點不耐煩，“聰哥，你磨蹭什麼呢？”

徐聰撓撓頭，“再等一會兒，馬上倒數了！”

“咻——”得一聲劃破夜空，絢爛的煙花照亮了半邊天空，黑夜裏盛放的光芒，即便稍縱即逝，為了這份美好，依舊有人奮不顧身。

徐聰從煙花的絢爛中向我跑來，他像是一束照耀我的光，落在我的生命裏。

我聽不見他說話的聲音，但是從口型看，他好像是在倒數，“十，九，八，七，六，五，四，”

他突然站到我的身邊，附身在我的耳邊對我說：“三，二，一，新年快樂，柚子。”

“聰哥，新年快樂。”

那一刻我突然發現，我們在彼此的陪伴下一同度過了十八歲，邁向十九歲的新年。

3

過了年第一節混雙課，訓練間隙，我和隊友秦觀男閑聊，“有機會咱倆可以配一配，應該還行。”

旁邊徐聰一個勁兒看著我翻白眼，還酸裏酸氣地說：“李柚琪你注意點影響，你現役的搭檔還在呢！”

我隻好屁顛屁顛的過去哄他：“聰哥，這不是逢場作戲麼，我混雙肯定最喜歡和你一起啊！”

混雙課結束，我和如櫻姐，蔣韶檸三個人閑聊，我忍不住問：“你覺不覺得徐聰最近有點怪！”我看著正在訓練的徐聰問韶檸。

“哪裏怪了？不還是天天跟著你。”蔣韶檸放下拍子，走到我和如櫻姐中間。

“他最近特別別扭，陰陽怪氣的，還總發脾氣。剛才訓練的時候，他就別別扭扭的，也不知道哪兒得罪他了？”

“他那脾氣不是一直那樣。就是對你比較好脾氣而已！”如櫻姐對我笑著說，還故作大人的揉了揉我的腦袋。

“那天我跟秦觀男嘮會嗑，他還對我翻白眼，我上訓練館沒跟他一起走他也要別扭！”

“你測試一下，喏，正好大胖休息，你現在去大胖旁邊嘮會兒嗑，你看他啥反應？”

如櫻姐推走了我，我一臉懷疑的看著她，慢吞吞的走到孟成一身旁，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孟成一閑聊，一邊用餘光瞄著徐聰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