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網名叫圓頭明，因為模仿油膩男在網上爆火了。

直播間裏，大家都問是什麼促使我走上了這條不歸路，我說是因為我學長很油膩。

前老板兼學長：「？」

「陳小圓，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

01.

剛被公司辭退，無處發瘋的我在網上模仿油膩男。

沒想到一覺醒來，我爆紅了。

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圓頭明，這世界如你所願。」

我本名叫陳小圓，圓頭明是我的網名。

說實話我也不想用這種形象在網上火起來，昨天發視頻純屬發瘋，沒想到世界上多的是跟我一樣感同身受、被油膩男狠狠傷害過的人。

我評論區清一色的：「感覺這個羽絨服一股臭味」、「腦中閃過幾百張人臉」、「姐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偷偷打雄性激素了」。

我：「......」

閨蜜興奮地拉著我：「你不是失業了嗎，機會這不就來了，幹脆開個直播，吃自媒體這碗飯算了。」

我一想也是，我陳小圓好歹也是個Q大畢業生，沒想到在B市竟然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了，上司還有病，實習期還沒過就把我給辭退了。

說做就做，我又趁熱打鐵地發了幾條視頻，點讚量直線飆升，粉絲也漲到了十幾萬，看時機差不多，周五晚上我就開了直播。

沒想到剛開直播就湧進來幾千個人，說實話，我還有些緊張。

「救命，她還穿著那一身羽絨服！」

「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氣氛嫌棄中帶著歡樂，我也時不時出個油膩大招，摸摸下巴，擠擠眼睛，博大家一笑。

彈幕開始追問，是什麼促使我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這我可就有說的了。

「我高中的時候，有一個學長，是校籃球隊隊長，看著還挺帥的，結果做的事特別嚇人，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總是突然做投籃的動作，最恐怖的是，他發快手，文案帶沉澱，還艾特我......」

我正滔滔不絕地說自己高中時期的心理陰影，卻突然閃過一條不和諧的彈幕：

「？陳小圓，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

02.

因為滾動的速度太快，我一時沒有注意到，還在繪聲繪色地模仿。

突然，一道充滿著金錢氣息的光芒亮瞎了我的眼，有人送了十個夢幻城堡！

一個夢幻城堡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十個就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整整十萬塊！

我激動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直播間彈幕也是一連串的「臥槽」。

送禮物的大佬的發言框會有特殊的金邊，他發了一句：「陳小圓，我高中真的那麼討厭嗎？」

救命！竟然是學長本人！

我想裝死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但直播間的觀眾看熱鬧不嫌事大，在學長再一次發問：「為什麼不理我」的時候，一個勁地說可以連麥。

學長似乎是鼓搗了一會，下一秒，連麥申請就發了過來。

沒辦法，拿人手短，我硬著頭皮點了接通。

平和冷冽的聲音響起：

「陳小圓，我高中真的那麼討厭嗎？」

彈幕瘋狂刷：「不討厭不討厭，一聽就是男神啊！」

我幹笑兩聲：

「學長，你誤會了，我都是在跟大家說著玩呢。」

學長頓了兩秒：

「我知道了，我為以前的行為向你道歉。」

「還有，你一直叫我學長，是不是因為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我表情一時沒控製住，石化了，學長怎麼知道的？！

而彈幕此時正瘋狂地給我倒油：「看她表情，絕對被說中了，啊啊啊啊修羅場好刺激。」

沒等我說什麼，學長就下線了，走之前還給我刷了幾個夢幻城堡。

我：「......」

03.

我心不在焉地下了直播，閨蜜掐著點打電話過來。

開口就是無情的嘲笑：

「陳小圓你別把我笑死，周和你都不記得啦？還在直播間吐槽別人，被正主抓了個現行。」

我這才想起學長叫周和。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怎麼知道那麼巧。」

對麵收斂了笑意，說：

「哎呀，也不怪你啦，當年周和那些行為確實挺搞笑的，白瞎了他那張冷峻的臉了。」

我掛斷電話後，想到手機裏周和打賞的那十幾萬就有些頭疼。

怎麼就不是個陌生人打賞的......

思索再三，我還是決定忍著肉痛，把錢還給周和。

我問高中時有名的人脈王要了周和的微信號，看著手機上那個白貓頭像的賬號，我有點不敢點好友申請。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微信彈出了好友申請，定睛一看，正是周和。

他居然主動來加我，估計是來興師問罪的。

心一橫，我顫抖著手加上了周和的微信。

04.

「周和學長，今天在直播間裏說那些事情隻是為了活躍氣氛，並沒有其他不好的意思，請你原諒我，還有今天你打賞的禮物，到我手裏有七萬，你把支付寶賬號發我一下，我轉回給你，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我一鼓作氣打了一大段話，對話框上麵持續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輸入了五分鐘都沒發過來。

五分鐘後：「嗯，知道了，不用了。」

我心裏：「？」

我又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過去：「不行，學長，我不能要你的錢。」說完直接微信轉賬了七萬過去。

「陳小圓，你再這樣明天就不用來金銘上班了。」

周和在說什麼，我前幾天就被金銘辭退了啊。

我充滿疑惑地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周和：「誰把你辭退的？我是老板。」

我一驚，原來周和不僅是我的學長，還是我的前頂頭上司。

我打哈哈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就匆匆下線了。

第二天我起來一看，周和讓我回去上班，轉賬他也沒接收，我拒絕了周和讓我回去請求。

我離開是有原因的。

就算經理不把我辭退，我也不打算繼續待在金銘了。

不僅如此，我還要讓那個經理付出應有的代價。

想起今天要做的正事，我趕緊洗漱出門，往警察局走去。

05.

警局裏，我向警察提供了張經理和我的聊天記錄，報警說他職場性騷擾。

警察看完聊天記錄，很快就對張經理進行了傳喚。

張經理來警察局時，看見氣定神閑的我，眼睛瞪得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但是，警察很快就把張經理放了。

他出來的時候一臉嘚瑟，我臉色難看。

等警察來了，他又裝出痛心疾首的模樣：

「小陳啊，你不能因為自己沒過實習期就到處說我騷擾你啊，現在的年輕人，你說說，真是的。」

「張達江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你做的那些事難道還不是性騷擾嗎？」

張達江沒管，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回頭問警察，警察一臉為難地說：

「陳小姐，張達江的手機裏有更加完整的聊天記錄，裏麵顯示，你是自願和張達江保持曖昧關係的。」

我如遭雷劈，我怎麼可能和他保持什麼曖昧關係。

「警察同誌，我提供的聊天記錄就是完整的，張達江騙了你們。」

警察還是說張達江的聊天記錄顯示他構不成騷擾。

折騰了一上午，我反而被張達江擺了一道，憋著滿肚子的怒火回家了。

06.

張達江是金銘公司的宣傳部經理。

兩個月前我剛入職金銘的宣傳部，他就對我表現得很熱心，經常來我工位上視察，時不時關心我的工作情況。

我初入職場，張達江又是一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模樣，我根本就沒往那方麵想。

直到半個月後，他把我單獨叫到辦公室，笑眯眯地說出了讓人惡心的話：

「小陳啊，再過半個月就是績效考核了，關係到你能不能留在公司，我挺喜歡你的，給你打最高分，以後每個月給你兩千塊錢，你看怎麼樣？」

當時我就笑了，別說我不是那種人。

就算我是，兩千塊錢打發叫花子呢？

我皮笑肉不笑：「張經理，我沒那個心思。」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得我直想吐。

走出辦公室後，我就決心幹完一個月實習期就走。

沒想到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張達江竟然開始明目張膽地騷擾我，不僅在微信上給我發那些露骨的話，還經常趁我不注意用他那雙肥膩的手摸上我的肩膀，還想襲胸，幸好被我擋回去了。

有一天我實在是忍不住，直接在公司罵了他一通，氣得他臉上肥肉亂顫。

不出意料，第二天，我就被炒魷魚了。

07.

一想起這些事情我就惡心，更可惡的是，張達江竟然連警察都有辦法騙過去。

我想了想，打算明天去金銘去調監控，監控肯定拍到了他是怎麼騷擾我的。

正想著，顧原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小圓，今天張達江那個老狐狸在公司裏到處說，你陷害他騷擾你，你不是說自己能解決嗎，要不要我幫你？」

我翻了個白眼：

「隨他怎麼說，反正公司裏誰不知道他的為人，明天我來金銘調監控，你早點到公司幫我吧。」

08.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趕在上班時間之前去了保安室。

顧原正在那兒等著，見我來了，眼睛一亮。

「我都跟保安說了，你直接進去用U盤拷就行了。」

我點點頭。

顧原算是我半個青梅竹馬，在金銘設計部實習，家裏暴發戶一個，啥也沒有就是錢多，買通保安就是隨隨便便的事。

順利拿到了監控，顧原又非要陪我等著張達江來，看看他手機裏的聊天記錄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們兩個正有說有笑地上樓，我卻看到我原本的辦公區域坐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聽見聲音轉過頭來，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

正是周和。

不知為什麼，氣氛有點尷尬。

我幹咳了兩聲：「周總，好巧啊，你也在這。」

周和看著我，表情沒變：

「張達江開除你不符合規定，你可以繼續回來上班。」

我搖搖頭，說：

「周總，我不回來上班了，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周和正想說什麼，顧原開口打斷道：

「周總，小圓不想回來上班，你就不要強迫了吧。」

周和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麼。

我本以為周和會回頂樓，沒想到他跟我們一樣坐在候客廳的沙發上。

顧原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本來就話多，今天更是吵出了天際，鬧得我腦袋痛。

09.

公司的人陸陸續續來了，張達江也邁著得意的步子進來了。

我眼尖，一看見他起身跟著他進了辦公室，顧原和周和也跟在我後麵，給轉身坐下的張達江嚇得夠嗆。

「你怎麼來了，周，周總，您來是有什麼事嗎？」

我眼睛一轉，打算借周和的勢：

「張達江，你還想不明白周總為什麼來嗎，周總是我堂哥，你再不說實話，小心被開除。」

我衝周和擠眉弄眼，示意他接茬。

周和看著張達江，嗯了一聲。

張達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懇求地看著我：

「小陳，不，陳小姐，我錯了，我不應該鬼迷心竅，求你不要讓周總開除我。」

我瞪他一眼：「昨天在警局的時候怎麼不說實話？說，聊天記錄是怎麼回事？」

張達江心虛地看了一眼周和，又低下頭，說：

「聊天記錄不一樣，是因為我專門找人做了一個可以篡改記錄的軟件......」

按斷錄音鍵，我微笑：「你就等著警察來抓你吧。」

10.

我轉身就往警察局走。

周和跟出來，不解地問：

「陳小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周總，您日理萬機，還是先回去吧，我陪小圓去警局報案。」

「我不忙，應該是你比較忙吧，據我所知，你還在轉正的關鍵期。」

我：「......」

這莫名其妙的針鋒相對是怎麼回事？

我想起周和好像還沒有收我的轉賬，看向顧原：

「顧原，周總說得對，你先回去上班，我自己去警局就行了。」

顧原不想走，我又狠狠罵了兩句他才走。

周和表情淡淡的：「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很好。」

什麼男朋友，他在說顧原嗎？

我趕緊搖頭：

「周總你誤會了，顧原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發誓，當我說完這句話時，周和臉上的表情龜裂了，毫不誇張。

11.

「你，你們沒有交往，顧原不是你男朋友？」

周和竟然結巴了，看著他的模樣，有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想出現在我腦海中。

難道，周和他，喜歡我？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臉開始有點發燙：

「嗯，他家和我家認識，我們是好朋友。」

周和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像瓊瑤劇女主一樣，邊搖頭邊後退，嘴巴裏還說：

「我一直以為，我一直以為......」

我忍不住想笑：「周總，你這是？」

周和這才回過神來，他定定地看著我，突然之間湊近了一步：「陳小圓，我喜歡你。」

我驚訝，就算有心理準備，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告白，我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湧。

「陳小圓，我從高中你轉學過來，就一直喜歡你，高中時你沒有答應我的追求，畢業時我又以為你和顧原在一起了，所以一直沒打擾你，請問現在，我可以追你嗎？」

他認真的樣子特別迷人，眼睛裏像有火焰一樣，灼燒著我。

我驚訝出聲：「你高中是在追我？」

周和耳根泛紅，說：

「嗯，我沒追過女生，就去問和我一個籃球隊的人討經驗，前幾天刷到你視頻我才知道，原來當時給你留下了那麼大的心理陰影，對不起。」

我看著周和，思緒飄遠，回憶起了高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