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在此刻,三皇子一個轉身的功夫,就被刺客祭出來的暗器刺中。來人仿佛並不戀戰,來勢洶洶,卻又匆匆而走。
“三殿下。”林蔚兮鬆了口氣,“您沒事吧?我替您檢查一下傷口。”
“有勞林大夫。”三皇子才說完這一句話,就臉色煞白地暈了過去。
“不好!這是中毒了!這飛鏢暗器上麵有毒!”
消息迅速傳回京中,盛天帝將此賬一股腦地算在了常州官員的身上,下旨讓三皇子速速回京醫治,又令派了和王殿下景澤同前來與一行人會合。
兜兜轉轉,碰上的又是老熟人。
景澤同受傷後腿部畏寒,不能騎馬,馬車內溫暖如常,香味恬淡。
“三皇子受傷昏迷不醒,林大夫倒是福大命大,全身而退。”
“那不還是因為王爺福澤深厚,庇護了我這孤苦無依的小女子。”林蔚兮話裏話外意有所指,“大理寺卿陳大人,不也完好無損嗎?看來這刺客也隻是想讓三皇子重傷,不能前往常州而已。”
“林大夫不光醫術了得,這含沙射影的本事更是一流。”
“王爺栽贓嫁禍、借刀殺人,也是好本事。”
不出意外,三皇子定然將刺殺自己的凶手,懷疑到貪功冒進的太子身上。
鷸蚌相爭,反而讓真正動手的人得了利。
景澤同一開始想的,就是如何名正言順讓盛天帝開了金口派他前來。
“你借百姓之勢,點燃天子怒火,你我之間目的相同,無非是想要瘟疫解決、常州易主,就不必遮遮掩掩了。你助本王,本王理當助你。”
難道說......這常州知府,是三皇子的人!?
“距離常州還有些路程,林大夫不妨吃飽喝足了好睡一覺,到了那裏還有的忙呢。”
林蔚兮翻白眼,“王爺還真是學不會憐香惜玉!”
“你偷梁換柱、上房揭瓦的本事,本王都見過了,咱們也算是老熟人,還弄什麼憐香惜玉。”
她陡然想起,這幾年曆經的種種是非,似乎有意無意都和眼前人攪合在了一起,可以說是緣分不淺,也可以說是孽緣深重。
常州可以說是一派地獄也不為過。
到處彌漫著濃重的腐爛氣息,以及熊熊烈火燃燒屍體的味道。
當地官員收到聖旨,早已見染病的百姓們單獨分隔起來了。
沒有及時,每天都有死傷。
“林大夫,咱們兵分兩路。”景澤同下馬車之前說道:“你去探查疫病的由來,找尋對應破解之法,剩下的交給本王。”
常州知府李希率諸位官員等候多時,卻連人影都沒瞧見分毫。
“李大人及諸位大人不必多禮。”連羽客氣道:“我們王爺腿腳不便,這一路舟車勞頓委實辛苦,已經下榻驛站休憩了。所以特意吩咐屬下前來告知,諸位大人不必拜會見禮了。”
不拜會,就獻不了好處,請不了罪。
景澤同這是釜底抽薪,將常州一行官員的後路盡數封死。
“連羽,將去年常州澇災,朝廷下方賑災銀兩所用何處的賬本給本王找出來。”
林蔚兮火急火燎地就要衝進感染疫病的百姓的分隔居所中,卻被當地官府的大夫死命攔住。
“大人!大人去不得!您是奉旨前來的尊貴人兒,若是也感染了可怎麼好?這裏的災民們我們都了解,我們一定會給他們醫治的,您還是先請回去吧!”
林蔚兮被攔得煩了,她揮手一把劍架在了他脖子上,厲聲道:“你來醫治?你來醫治為何這裏染了疫病的百姓隻多不少!又為何屍體熊熊燃燒,連妥善安葬都做不到!為何這裏的孩童沿街乞討,流離失所!為何你們常州的折子直到現在都不曾呈遞到京中!?”
“你若是再攔我,我一定殺了你!”
她將自己的口鼻掩住,獨自應對情緒不穩的百姓們。
“大人!救救我們!”
“大人!上有老、下有小,我們還不想死!”
他們俱是神色蒼白,渾身潰爛,有嚴重者,乃至昏迷囈語,神誌不清。
這裏的分隔住所,俱是垃圾狼藉,比豬狗還不如。
“清書,葉玄,”林蔚兮吩咐著師兄留給她的貼身暗衛,“你們二人將我配製熬好的草藥和帶來的幹糧分給他們,不夠的話就命人繼續去熬!若有嚴重者,你就帶到我麵前,我來給他們施針放血!”
“記得掩好自己的口鼻,不要接觸他們碰過的地方,保護好你們自己。”
“還有,派人盯著門口,若有常州當地的大夫乃至官兵前來,你們都死死攔住。不服者,讓他們去找和王殿下說理!”
“從現在開始,我林蔚兮奉旨,醫治這裏的百姓!”
景澤同聽說了林蔚兮方才的壯舉,不禁一歎,真是好烈性的女子!
一言不合就敢動刀槍。
“連羽,派幾個侍衛過去護著林大夫的安全。”
“另外,吩咐下去,明日設宴,讓李大人帶著常州所有官員過來拜見本王。”
林蔚兮忙活至深夜,才勉強將他們的病情控製住幾分。
可他們的情緒依舊激動,恨不得湧出去暴動。
一群百姓蜂擁而上,瘋狂地敲擊著鐵門,拉扯著鎖鏈。
“聽我說!各位鄉親父老們,你們聽我說!”她站在高處,安撫著他們緊繃的神經和恐懼的心緒,“我是皇上親派過來的宮中禦醫!我能給治好你們,我能讓你們康複如初,讓你們出去和家人團聚!”
“朝廷已經派了賑災的糧食過來,不會再讓你們忍饑挨餓!”
李希在府中召集著自己的親信,說道:“諸位,明日一早便去和王殿下跟前兒稟報,你們記得不要吝嗇,將自己手上的好東西悉數奉上,力求還咱們一個太平日子!待到將人送走,朝廷派下來的賑災銀兩,咱們大可以關起門來細細分好,富貴的日子在後頭。”
“一個瘸腿王爺,一個女大夫,有何可畏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