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行人終於在關閉城門前進了昹靖城。

進門前，風傲晴被重新鎖好。

看來蔣義還是仗義的，因為進城了以後如果不鎖，被官府的人看見了報上去那就有些麻煩了。

這麼多犯人走在大城的街道上，那些百姓都停步不前，像看猴戲一樣，津津有味。

“聽說是異姓王呢！”

“原來是他啊！”

“咱們異姓王就沒有一個......哎！”

“通敵不是該！沒有誅九族算是皇上仁慈了！”

“噓，這是咱能說的事兒嗎？！”

......

這些話，一字不差地進了莫北淵的耳朵，他緊緊皺起了眉，輕咳了兩聲。

“莫北淵！你個賣主求榮的狗東西！”不知誰喊了一句。

又不知道是誰往人群裏扔了一把爛菜葉。

接著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爛菜葉、臭雞蛋、煤渣子......統統朝莫家人飛來。

風傲晴正牽著月寶，看到這樣的情況，立即把外衣脫掉一把罩在月寶身上，將她抱了起來，拿外套緊緊捂住。

靜桃也學著她的樣子把星寶給抱了起來。

“我爹不是壞人！”星寶拚命把頭露出來，怒吼道，稚嫩的聲音如一把嘯箭穿過了人群。

月寶怕極了，但也喃喃道：“我爹，我爹是大將軍！大將軍！不是壞人！”

風傲晴想起了關於長公主的冊子，那冊子下還有一本冊子，記得全是關於莫北淵的事。

她捂緊了月寶，昂起了頭。

“初和二十三年，惠永來犯，莫北淵領五千兵破三萬敵軍，中四刀！”

“初和二十四年，惠永再犯，莫北淵單槍匹馬，夜入敵營，連斬五將，中七刀！惠永前陣再無將軍可用！”

“初和二十六年，昹靖、昹平兩城匪患，回京述職的莫北淵帶十二人，連滅三座山寨！一月未曾下地！”

“莫北淵！誰都可以罵！唯你們昹州人、昹靖人不能罵、不配罵！”

風傲晴字字鏗鏘，眼晴也一片血色。

現在口中說的這人，便是原主深愛的那位英雄吧！

她突然有點理解原主了，她是如何一遍遍看著這冊子，來愛他，又是如何一遍遍看著端雅的冊子，來恨他。

雖然風傲晴還無法將眼前的莫北淵與冊子裏的莫北淵聯係起來，但她不允許有人在孩子們麵前詆毀他們的父親。

百姓們停下了手。

風向急轉。

“是啊！莫將軍領兵過城，撞了街邊的桌子那都要來賠的。”

“是啊！山寨那回是抬下來的，我親眼見到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

......

莫南洲和莫明遠幫莫北淵擋下了所有臟物，現在他身上是幹淨的。

他望向懷抱著月寶、隻穿了裏衣的風傲晴，鬆開莫明遠的手，艱難地除掉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站到了她身側。

剛才一出事，蔣義就帶著隊伍離開正街，走了小路往西市去，官驛在西市。

官驛一般都是住著往來的達官貴人，但作為官驛他們又不能不讓解差和流放隊伍住 ，所以像這種在城內的大官驛就專門配了院子給流放隊伍、帶了犯人的捕快和賞金客住，以免衝撞了官員。

院子裏配了驛卒，飯食也單獨做。

男女分開各自分到了房間，房間裏隻有貼牆建的通鋪，但比起睡地上已經是好太多了。

莫家五個男人一間屋，女人和四個女犯分了兩間屋。

風傲晴直到進了院才把月寶給露了出來，把個月寶熱得直喘氣，莫北淵把她娘倆護在懷裏，把風傲晴也熱得夠嗆。

她把衣服還給莫北淵，一看他的裏衣，心裏一緊。

風傲晴走到屋裏一看，莫家女人都不敢和四個女犯在一起，因為知道她們殺過人，所以現在十多個人擠在一屋裏。

有奶奶、靜桃和兩孩子，大房陳頤蘭、莫姝媛，二房方念巧、喬月桂和莫弘滔、孫靈竹和繈褓裏的莫錦睿，三房周秀芸、莫明蕾，九個大人四個孩子。

而另一間房隻有四個女犯。

“靜桃，你帶孩子和我去那旁邊住，這邊太擠了，躺都躺不下。”風傲晴對孩子招手。

靜桃為難地看了看陳頤蘭。

果然就見陳頤蘭尖著嗓子叫道：“不行！要去你自己去！我孫兒可不能和殺人犯一同住！”

邊說，邊把站起來正要朝他娘走的星寶一把給撈了回去，嚇得星寶撲騰著雙手，帶倒了旁邊的月寶。

好在靜桃就在旁邊，給接了。

“咦，你還有臉說別人是殺人犯？！”風傲晴冷笑。

但看靜桃也有些害怕的樣子，風傲晴也隻能算了。

“大嫂，我和娘過去，我們不怕的。”說話的是莫明蕾。

她們不過去也不行了，陳頤蘭和方念巧早就占了地方，三房嬸嬸周秀芸和莫明蕾連坐的地方都沒有，更不要說睡了。

“娘！娘！我是男孩，我要去爹那裏！”星寶掙紮道。

“娘知道你是男孩子，但是娘需要你留下來保護妹妹呀！如果有什麼事情，你要跑來找娘不是？”

“哦，好！”

風傲晴也懶得理其他人，就和兩人去隔壁休息，還樂得清靜。

在門口，風傲晴又寬她們的心：“三嬸，明蕾，你們不要怕，她們並不是什麼壞人，更不會傷害你們。”

她們進門一看，好家夥，這四人已經全部解開了鎖鏈。

周秀芸和莫明蕾嚇得不輕。

“三夫人，蕾小姐。”四人倒是有禮，也認得她們。

“你們這......不怕挨鞭子啊！”周秀芸是老實人，捂著胸口低聲道。

“打聽過了，今晚放飯也是放在門口，不讓出門的，他們肯定也不會來瞧咱們，發現不了的。”田鶯兒笑道。

“這位姐姐，能不能幫我也取了，可疼死我了。”莫明蕾沒有一點官家小姐的架子，朝田鶯兒伸出手。

田鶯兒被她叫得一愣，接著就笑了，取了地上一根稻草杆子，你還沒看明白，鎖就落在了地上。

“這軟的也行啊！”風傲晴嘖嘖稱奇，也朝她伸出手。

周秀芸怎麼都是不敢，被幾個姑娘抱著，硬給開了鎖。

“你們這幾個丫頭，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不過......真舒坦啊！”

幾人和和氣氣說笑，可比和大房、二房住在一起好多了。

今晚吃的飯也不差，是玉米饅頭加青菜湯，量也夠，風傲晴想孩子也能吃得下，所以也就沒有再去找機會喂，一心想著明天找機會去城裏轉轉。

天還剛黑沒多久，門一響，大家本能地縮到一起，隻有風傲晴上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