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曦終於懂了。
不是“我們在一起吧”,不是“我想跟你談戀愛”,或是她以為溫子徹最可能會說的“姐姐,我想你了”,而是一句不痛不癢的、足以讓她看清兩人本就活在兩個世界的“你要不要跟我?”
他從未把她放在眼裏。
她也入不了他的眼。
在他眼裏,她隻可以是一個被包養的情人,永遠不會成為可以與他並肩的人。
因為她窮,土,呆傻,他看不起她。
“溫子徹,我拒絕!”周令曦重重說出這句話,用盡所有的力氣。
“......”這下輪到溫子徹傻眼了。
“我還有麵試,先走了。”
周令曦眼睛和鼻子都在瘋狂發酸,想哭卻哭不出來。
她這輩子遇見的痛苦、委屈的事太多了,如果事事都哭,把眼睛哭瞎可能都不夠。
何況她原本就有眼疾。
溫子徹是她年少時的一場夢,他早就選擇脫身遠離她卻還遲遲不願意醒來,如今現實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真蠢。
周令曦坐上公交車,指甲掐進掌心裏。
她怎麼這麼蠢,又被騙了。
她怎麼可以相信一個不成熟少年的話,一信就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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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四十五。
周令曦在大樓底層匆忙打印好簡曆,強迫自己把剛才發生的糟心事拋出腦海,心中複盤著要如何在麵試官麵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
她沒再去找大學時期常幹的服務類工作,更不可能找專業對口的工作去實習,實習工資太低了,她必須以最快速度掙到最多的錢,所以看的都是銷售方麵的工作。雖然銷售行業底薪不高,但隻要能把產品賣出去就可以拿到足夠多的提成。
周令曦坐在門外的長椅上等待,掛在對麵牆壁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一檔音樂大賽的選秀節目。
聽到電視機裏陸續傳出的輕快旋律,周令曦心念一動,猛的抬起頭。
“江江的表現真是太棒了!誰能相信他是一個剛剛結束高考的孩子呢!”流光溢彩的舞台上,主持人眉飛色舞地說著,“如今麵向全國的海選就要落下帷幕,想必各位觀眾心中已經有了支持的人選,請大家拿起手機掃描這個二維碼,登錄官方公眾號為選手們助力吧!”
周令曦掏出手機,又倏地頓住。
算了,母親尚在醫院,還是先掙錢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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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試結束,麵試官隻說讓周令曦回去等通知。
從大樓裏出來周令曦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去市醫院,厚著臉皮跟醫生周旋了許久,才終於讓醫院方麵鬆口將母親留下,不過今後的治療費用要給到從前的兩倍。並且三天內必須交齊。
回到出租屋時正值下午兩點,太陽毒辣得令人頭暈目眩。
周令曦換下汗濕的白裙子,洗好澡躺在床上吹風。
她點進微信錢包,看見錢包裏隻剩下最後兩千塊錢存款,她原本打算把這筆錢用做下個月母女倆的生活費的,現在看來得先拿出來應急。
幾秒後,她掐掉手機屏幕,吸了口氣,重重閉上眼睛。
好累啊。幾乎喘不過氣來。
天光透過窗外樹葉的縫隙落在女孩素淨的臉龐上,襯得她愈發蒼白脆弱。
女孩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句話—“不如跟了我,錢隨便你花”。
以往每次想念溫子徹,她的心臟總會泛起一陣隱晦難言的難過。
這次不一樣,她僅僅隻想到他說的一句話,就克製不住在床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兩手捂住酸澀的鼻子和發抖的嘴唇,毫無征兆的放聲大哭起來。
溫子徹是她的初戀。
是她第一個特別喜歡的人。
盡管他脾氣臭,又驕傲又惡劣,甚至嘴裏沒一句好話,但他也是第一個送她禮物、還幫她“報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