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詩看宋琦。
看紙看自己。
驚呼而感慨。
對比生自卑。
場內不乏自負詩詞一流者。
可與宋琦對比,簡直想要自縊當場,不敢自狂。
尤其是宋正岩,麵目猙獰,憤恨而無力。
這是他此生都撰寫不出的絕世詩篇!
他都已經做好準備,宋琦敢來一定是能寫。
但是多半是找人代寫的,隻需要譏諷恥笑便是。
誰會相信癡傻八年的人,能寫出詩詞來?
哪怕他當年是小神童也不可能。
但是這首詩,讓他說不出口。
若代寫者有這等水準,早已名揚四方,何須代寫?
宋琦麵色平靜,早有預料。
華夏先賢的詩詞,隨便一首,不都是吊打異界小輩?
柳永的詩就驚歎成這樣?
若是杜甫李白蘇東坡出馬,你們還不嚇死?
“如何啊?宋正岩。”
麵對宋琦看過來的眼神,宋正岩臉色難看,拱手道:“駙馬爺才情斐然,甘拜下風!”
如此多的人圍觀,哪怕不爽,也不敢亂言。
“那就慢慢學著點。”
“噢,你學不會。”
“因為你注定要在我的陰影下苟活一生。”
宋琦一如既往的冷冽,但卻讓人感受到了狂。
如詩一般的狂傲!
這次沒有人說話,隻是心生敬佩!
宋正岩惡毒而瘋狂的眼神看向宋琦的背影!
宋琦懶得搭理他,大步走進了登嶽樓。
“好詩好詩!”
宋琦剛走進來,迎麵樓梯上走下來一位青年。
倒三角的眼睛,瘦臉薄唇,透著陰鷙狠色。
禦史台監察禦史的大公子田文商,同樣掛名翰林院學士。
宋琦沒記錯的話,他們田家就是爺爺扶持起來的世家,隻是見勢不對,遠離了宋家。
“剛在二層驚鴻一瞥,可謂是敬佩萬分,沒想到傻駙馬竟然這麼厲害!”
田文商放聲大笑,身旁走下來幾位青年才俊,看樣子都是他的朋友。
讓宋琦眼底一寒,道:“看樣子你很厲害。”
“至少比你那個狗屁舌噴長江要好,你為何不寫舌舔金光呢,哈哈哈!”
田文商嘲弄道:“詩詞講究意境,你這麼下作,簡直有辱斯文!令人作嘔!”
“就這還駙馬?你配得上淳元公主嗎!”
那眼中的憤恨與嫉妒,都要溢出來了。
宋琦笑了。
這貨怕不是嫉妒自己娶淳元公主才找茬的吧?
隻是,能說出這種話,這家夥的翰林院學士應該是買來的!
“夏蟲不可語冰。”
跟這等見識短淺的蠢貨,沒什麼好聊的。
宋琦轉身直奔樓上。
看著宋琦離去,田文商還以為他怕了自己,一臉得意。
卻見一旁的朋友忍不住憋笑,皺眉道:“你們什麼表情?”
“他,他剛剛辱罵你,你笑啥呢。”
幾人神情有些憋笑的難看,但又有些尷尬。
這家夥聽不懂是怎麼得意的?
“罵我?”
看著田文商一臉疑惑,一人解釋道:“夏日之蟲隻能活幾個月,焉能見到冬季之冰?簡單來說就是跟蟲子說話,簡直浪費口舌,懶得搭理,更是表麵了目光短淺之意。”
“這家夥不愧是幼年神童,現在依然不得了啊,六個字的簡要描述,卻大道至簡,蘊含諸多妙意。”
“是啊,既能表達暗諷,嘲笑,辱罵之意,亦有教育思考人生哲理之意,意境深遠,妙用無窮。”
外行聽熱鬧,內行看門道。
幾人看向宋琦的眼神有所變化,嘖嘖稱奇。
卻讓一旁的田文商險些氣炸了肺!
他父親是武將出身,在宋家扶持下總算在京城穩定下來。
為了不被文官戲耍哄騙,轉頭投靠太子.黨,勵誌潛心苦學,總算混到了禦史台監察禦史的職位。
父親做夢都想要讓兒子多學點知識,花了不少錢送進翰林院。
奈何田文商根本學不進去,若是武道槍法,他看一遍就會。
但他知道必須要和文官打成一片,才能在官場混跡,因此成天裝作文弱書生。
現在被宋琦悄無聲息辱罵暗諷,自己還渾然不知,直接戳中了他的最大弱點,觸碰了逆鱗!
“狗東西!我跟你沒完!”
......
宋琦自然不知道田文商在想什麼,來到二層後,看到不少才子佳人,他們三三兩兩的飲酒作樂,把酒言歡,或靈感爆發,撰寫詩詞,潛心研究。
“氛圍倒是不錯。”
宋琦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找小二要了杯酒,獨自坐在窗邊飲酒,等待著大會開啟。
他沒有朋友,更不會在翰林院有朋友。
獨自一人倒也舒服。
周圍有人認出宋琦,議論紛紛,更有人在討論宋琦剛剛的詩詞,不加掩飾的驚歎和敬佩聲音絡繹不絕,但沒有人過來結交。
看著他們眼神閃躲的樣子,宋琦明白,現在的宋家哪怕因為自己成為駙馬爺,宣告著皇帝要提拔自己的態度,可是他們還是不敢靠近宋家!
“宋家做了什麼,惹的滿朝文武盡嫌棄?連文學交流都不敢?”
“眼下父親和宋家中堅力量都不在,僅有的宋正輝宋文央等人還排斥我,不堪大用。”
“暗中針對宋家的人沒有線索消息,甚至不知道多少。”
“敵在暗,我在明。想要拯救風雨飄搖的宋家,真是難呢。”
宋琦眉頭微蹙,他混亂的記憶實在是捋不出頭緒。
酒不醉人人自醉,宋琦幾杯酒下肚,暈暈乎乎,吹著窗外襲來的風,隻覺得整個人狀態悠然自得,十分舒適。
“快看!修撰和兩位編修來了!”
“不愧是上一屆科舉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你瞧瞧那風姿,那氣派!”
“尤其是秦家二少爺秦朗天,英俊瀟灑的狀元郎,家世非凡,人又有才!可惜看不上我妹妹,不然一定嫁了!”
“廢話!他可是老皇帝臨終前最欣賞的年輕一輩,可惜還沒來得及培養,就撒手人寰,不然經過一年錘煉,怎會在翰林院,恐怕早已入朝為官了。”
“秦家四代從商,兩代為官,家世顯赫,簡直是秦半國,缺你那點錢?”
......
陣陣驚呼聲響起,宋琦狐疑的看去。
隻見樓下出現三道轎子,走下來三位青年,引的全場矚目。
為首的青年便是去年的狀元秦朗天。
他儒雅隨和,一雙杏目帶著謙遜和善,和周圍人打著招呼。
邁著四方步大步前行,餘光掃了一眼石板後,詫異一聲,來到了宋琦的詩詞麵前。
半晌後,倒吸一口冷氣:
“好狂的詩詞!”
“力透於紙,鋒芒銳利,詞句精練絕妙,讓人拍案叫絕!”
“不知這是何人所寫!我翰林院真是藏龍臥虎,我都萬萬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