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挑撥
他一早就猜到了,霍父現在一定就在霍易的旁邊。
霍易故意拱火挑撥,不就是說給霍父聽的嗎?
霍家嫡係內部子嗣眾多,競爭激烈,感情也就涼薄,在這點上還不如一些旁支團結。
霍易笑容一頓,火氣瞬間湧了上來,本以為他占了上風,可沒想到霍景年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霍父從霍易手裏一把奪過手機,麵色陰沉帶著怒氣,“逆子,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滾回來?”
“是與不是,都跟您無關。”
“我是你老子!霍景年,你別太放肆!”
霍景年自嘲般的冷笑一聲,“從我母親死的那一年起,您就沒有資格再管我。”
他母親死前因為父親出軌的事鬧得很僵,但因為母親放不下這麼多年的感情,一直對霍父心存幻想,便一直沒有離婚。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母親和父親大吵過後,獨自去酒館買醉,開車回家的路上衝破橋上的護欄,連人帶車都墜入了江水裏。
所有人都說她是因酒駕溺亡,可這麼多年過去,霍景年心底仍舊存有一絲懷疑,隻是沒有線索和證據。
畢竟從當年到現在,盯著霍夫人這個位置的人太多了,巴不得他母親死了趕緊讓位,讓他不得不多想。
“這麼多年了,您有來她墓前看過一次嗎?”
電話那頭是良久的沉默,霍景年眉眼冷冽,帶著似有若無的戾氣,修長的手搭在大腿上,漫不經心的敲著。
直到又十分鐘過去,電話裏再次傳來強硬命令的聲音,結束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十天後就是你繼母的生日,現在她才是你媽,我不管你在外麵幹什麼,當天必須給我滾回帝都!”
霍父理直氣壯,沒有一絲心虛,甚至不給霍景年拒絕的機會,說完就掛斷電話。
相比起當年偏執到令他至今不願回想的前妻,霍父還是更喜歡現在的妻子。
賢良又大方,從不過問他在外麵的事情,對他外麵的女人和私生子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霍總,本家那邊......”寧特助有些擔憂。
“不用管。”霍景年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反正他不回去,老頭子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霍易和那個女人挖空心思想讓他回老宅,八成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
醫院病房,喻青青睜眼醒來,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她就呆呆的看著天花板,護工送進來的營養餐一口沒動。
“喻小姐,您好歹吃一口吧,這都已經熱了三遍了。”
時間快接近晚上九點,護工看著至今水米未進的喻青青,無奈又頭疼。
喻青青有氣無力,麵色蒼白脆弱,打不起精神,“沒胃口,麻煩你端下去吧。”
這一整天喻青青都沒吃什麼東西,她也實在吃不下。
“這怎麼能行,醫生說您必須要吃一點,否則會影響身體的。”
喻青青不說話了,就抱著膝蓋蜷起身體坐在病床上,長睫頹廢地垂著,什麼也聽不進去。
這一切都被病房門外的霍景年看在眼裏,他輕輕推門進來,看了眼護工,“出去吧。”
“是。”
走進病房後,他收斂了身上的寒氣,聲音溫和了些:“公司的事情有點多,剛處理完就過來了,聽說你醒了。”
“謝謝霍先生,其實你不用特地來看我。”
霍景年發出輕笑,“怎麼,這麼快就嫌我礙眼了?”
喻青青微愣,抬起了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隻是覺得霍景年大晚上還來回跑太辛苦,再加上她承了霍景年這麼多人情,她怕越欠越多,最後不知該怎麼還。
霍景年在病床邊的椅子坐下,看了眼小桌上擺著的營養餐,顯然一口都沒動過。
他看著愈漸消瘦的喻青青,若有所思,“飯菜不合胃口?”
喻青青虛弱地搖了搖頭,“是我沒胃口。”
“因為今天上午在精神病院的事?”
喻青青抱著膝蓋不說話了,但從霍景年的角度,能看到柔和白熾光下她微顫的長睫,沾染晶瑩細小的淚珠。
霍景年沒有催促和追問下去,隻是坐在一旁安靜的陪著她,直到她自己願意開口。
良久過去,她才啞著聲音道:“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爸不會死,母親也不會變成這幅樣子,喻家更不會家破人亡,一切的起因都是我。”
喻青青漸漸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隻遞來紙巾的修長手骨。
喻青青接過,匆忙別過了臉,不想被人看見這幅模樣,草草擦幹淨眼淚。
聽到霍景年的聲音:“雖然不知道你母親具體和你說了什麼,但你必須盡快振作起來。”
“你甘心你父親這麼多年的心血,落在那些下作的人手裏嗎?你就不覺得,他死的太過突然,像有人刻意安排好的嗎?”
“你說什麼?”喻青青猛地轉過頭,下意識的抓住了霍景年的手,眸中有幾分訝異。
他怎麼會清楚這麼多自己的事?
心下有了疑問,喻青青定了定神。
“霍總,你調查我?”
她不傻,相反很敏銳。
霍景年挑了挑眉。
“我總要知道,跟我一夜春宵的女人究竟是何身份吧。”
喻青青沉默了,想起之前霍景年跟自己說的名字,再加上霍這個姓氏,不難猜測他就是勢力龐大的霍家人。
即便是在江城,霍家的人如果想知道什麼消息,也是輕而易舉的。
喻青青沒想到,自己隻是在酒吧裏隨意拉了個男人,竟然是江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但是此時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根本不想思考兩人現在的事。
“霍總,謝謝你,但對不起,這畢竟是我們家的事,我實在想不到你為什麼會幫我......”
“就當還你那六百塊的人情?”霍景年笑道。
喻青青垂下眸子,聲音有幾分惱怒,“霍總,我沒心情說這些......”
“我知道,你就當我愛多管閑事吧,況且你那天晚上給我的體驗感很不錯,這算是報答?”霍景年說道。
喻青青知道自己是解釋不清了,隻好轉移著話題,“現在,喻氏已經落入顧宇手裏了,他那樣的人,到嘴的肥肉,他絕不可能鬆口。”
“你說我父親死的有蹊蹺,可我現在身無分文,根本沒辦法調查——”
霍景年邪肆地挑了挑眉,“不如我幫你把喻氏搶回來,他不肯鬆口,就讓他主動吐出來。”
喻青青怔怔的看著他,心底有股熱流湧了上來。
雖然很感動,但喻青青也知道,霍景年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自己。
“霍總,我——我不知道以什麼來報答你——”
“那不如以身相許如何?”霍景年笑得明晃晃的,好看極了,喻青青霎時間臉色有些紅,她垂著眸子不作答。
商人重利輕別離,她從來不相信會有天生掉餡餅的事,可現在霍景年願意如此的幫自己,多半是喜歡她。
可她們僅僅隻有一夜之緣,他喜歡她什麼?
喻青青心裏越來越亂,但此刻隻有霍景年願意幫助自己,她現在身在險境,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霍景年看著女孩垂著頭,不說話的模樣,將餐盤往她麵前推了推,“先好好吃飯,等身體好了,我帶你去喻氏看看情況。別人還沒倒下,你要是先垮了,想過你母親以後該怎麼辦嗎?”
是啊,她一倒下,喻薇薇絕不會放過她母親。
喻青青深吸口氣,終於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霍景年滿意地彎起薄唇,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
吃到一半,喻青青突然想起來一件急事,“不行,我明天得去趟精神病院,我母親還在那裏。”
“人已經被我接出來了,安置在寧治街療養院。”
喻青青愣神,沒想到霍景年會替她想的這麼周到,連她母親都替她安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