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邕王養的暗衛,任務失敗後被廢了武功,毀了容貌,賣入青.樓做歌舞伎。
整日木偶般供人取樂,任人欺辱。
唯有一人例外。
他授我詩書,傳我禮儀,告訴我人人生而平等,答應帶我出青.樓。
可後來,他死於權黨之爭,亂棍之下,體無完膚,連墳都被人掘了。
而邕王順利繼位。
消息傳來的那日,我捏著他留下的紙條,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青.樓。
沒人知道,這是變天的開始。
1
邕王派人刺殺謝景珩的那日,是謝景珩約定帶我出青.樓的日子。
我照著謝景珩一早給我留下的字條,收拾好了所有的行囊,坐在後院等。
我的行囊不多,在胭脂樓當了三年歌舞伎,也不過兩三身興頭,身上唯一值錢的,還是謝景珩上元節時節送的玉簪。
他說得有一支好簪子來配我麵紗下的絕世容顏。
他曾說我的臉,可以做最鋒利的武器,也會招致災禍。
謝景珩是在我進青.樓的第二年遇到我的,在此之前,我是蹲在角落裏給胭脂樓最耀眼的頭牌做襯彈琴,因為臉上猙獰的疤痕,老.鴇也不待見我,更別說京城的那些權貴,更是像蛇蠍一樣避著我。
若不是還有一身絕色的琴藝,老.鴇也斷不會把我留在胭脂樓。
眼看著約定的時間要到,我又不放心地點起自己的盤纏,這是昨日幾個要好的姐妹給我湊的,不到二兩銀子,卻是她們能湊出來的所有積蓄
說外麵的日子苦,讓我貼身留著用,以免不時之需。
我自小就被當成暗衛培養,後來又進了青.樓,著實是不明白她們口中的外麵日子是何種日子。
我想了想,還是把荷包放在房間桌上,正要書信作別,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撞開。
頭牌花娘幾乎是連滾帶爬一頭栽進房間裏,麵帶驚恐:“十二娘,快走,外麵造反了,官兵帶頭衝進來殺人了!”
她顧不上我還要等人,抓著我的手就往後門走。
“謝小公子還在等著我!”我奮力想掙脫。
花娘紅著眼,不顧一切地表情把我往前推。
“什麼謝小公子,那是謝小王爺!”
“邕王起兵造反,謝小王爺已經被亂棍打死了!屍體還在秋場示眾呢!”
“十二娘!你要去哪裏?十二娘!”
我跌跌撞撞地推開花娘,跑出胭脂樓,推開逃命的人群,瘋了一樣地往秋場衝。
秋場前,圍滿了官兵,我卻不敢再踏進一步,隔著寬遠蕭瑟的人群,難以出聲。
秋場的正中央,幾個官兵圍著,謝景珩趴在地上,身上雪白的狐裘大衣遮住了底下泥濘的血色,外露的手臂斷成一截一截的,擺出歪歪扭扭的形狀。
那張最引以為傲的俊容,被劃得稀巴爛,成了一灘血色難辨的肉泥。
生前那麼高傲、瀟灑的人,死在霜寒露重的深秋,慘狀,滿京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