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顧老大看都懶得看王翠蘭一眼：“消停點，我們能收留你已經是大發慈悲，你要是不識趣，趕緊給我滾。”

他一個瘸子，拖累這一家子已經是很慚愧了，又冒出來一個不是東西的王翠蘭，他現在都恨不得把頭埋進褲、襠裏，簡直是沒臉見人。

要是王翠蘭敢作妖，他就弄死王翠蘭，再弄死自己，省的給家人添麻煩。

蘇氏看見自己碗裏滿滿的蛇肉，用筷子分別給顧老大和王翠蘭夾了幾塊：“娘不餓，你們多吃。”

顧老大頓時紅了眼睛，悶頭喝湯，眼淚掉進湯碗裏，濺起小小的水花。

王翠蘭卻高興的很，連一聲謝也不說，端著碗走到一邊，大口的造了起來。

“顧四哥哥，這是我給你采的果子......”

顧四拿著筷子端著碗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剛喝了一口湯，筷子夾的蛇肉還沒送進嘴裏，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走了過來，將手裏兩個花生豆大小的果子遞到了顧四麵前。

這姑娘叫張六紅，和顧家住隔壁。

顧四今年也十五了，之前媒人有意撮合兩個人，但是這姑娘眼高於頂，根本瞧不上顧四，背地裏還罵顧家窮酸。

因為這件事蘇氏還上了好幾天的火，嘴上還起了好幾個水泡。

如今這張家人也明白了，現在這情況，顧家是窮，但是男丁多，而且他們有馬，顧二又是村長，要是和顧家結親，這一路上顧家也能對他們有個照應，有什麼好吃的還不是得分他們一些，這樣也不算太虧。

顧四一時間有些不知所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筷子夾著的蛇肉，再看看張六紅手裏的兩顆果子，好像聽見了張六紅吞口水的聲音。

“我......”

他不傻，自然明白了張六紅的意思，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乃至以後，他不想和張六紅有什麼牽扯。

但是張六紅畢竟是姑娘家，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顧甜看著四哥哥手足無措的樣子，差點沒笑出聲來，她端著碗，邁著小短腿走到顧四麵前，將手裏的碗遞到顧四麵前，奶聲奶氣的開口：“四哥哥，燙，吹吹......”

終於見了救星，顧四直接上筷子夾的蛇肉送到顧甜嘴邊：“妹妹長身體，吃胖胖的，變聰明！”

顧甜忍著蛇肉上的腥氣，忍辱負重的張開嘴，咀嚼沒兩下就吞了下去。

顧四又開始十分認真的給顧甜碗裏的湯吹氣，直接把張六紅給忘到二門後去了，張六紅紅著眼睛，扭著屁股就委屈的回去了。

見張六紅沒了影，顧四這才鬆了口氣。

顧甜吃了個半飽，將碗裏最後一塊蛇肉用手抓著直接遞到顧四嘴邊，示意顧四張嘴：“四哥哥......啊......”

顧四連忙道：“我吃飽了......”

話還沒說完，顧甜直接將那塊肉塞進了顧四嘴裏，然後抱著碗邁著小短腿回到蘇氏身邊。

大家都吃完飯，眼看著天越來越黑，顧二就招呼村裏的人去山下村莊尋東西，顧四和顧五也跟著去了，剩下的都是女人和孩子們。

他們剛走，一個婆子領著一個姑娘氣衝衝的走了過來。

後頭那個姑娘是張六紅，那婆子應該是她娘。

“老顧家的，你們是什麼意思，竟然欺負我閨女，你們給我個說法！”

蘇氏有些懵，一臉納悶的問：“嫂子，這是怎麼了？”

那婆子狠狠地瞪了顧甜一眼：“我家六紅好心給你們送果子吃，你們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怎麼還理都不理，瞧把你們給能的，顧二不就是個村長嗎，你就算兒子多，你到底還是個寡婦，比我們強到哪去了？”

顧老大聽見這邊的動靜，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張家大娘，你這是怎麼說話呢......”

張婆子，根本沒把顧老大放在眼裏，直接打斷顧老大的話：“你一邊待著去，哪有你說話的份。”

跟別的男人跑了的王翠蘭回來了，顧家竟然還收留了她，大家雖然麵上沒說什麼，背地裏都傳開了，說顧老大成了活王八，媳婦跟別的男人搞破鞋被帶了綠帽子。

要不是看在顧二是村長的份上，大家早就當麵對顧老大指指點點了，口水都得吐到顧老大身上。

現在沒有一個人能瞧得上顧老大的，張婆子也不例外。

顧甜氣的小胸脯鼓一鼓的，這老太婆真是太討厭了，明明是自己的閨女不要臉，主動勾搭的四哥哥，他們竟然還有理了。

這邊的動靜大家早就發現了，豎起了耳朵看熱鬧。

顧甜指著張六紅，拔高了聲音，脆生生的道：“娘，她給四哥哥果子，四哥哥沒要！”

有人捂著嘴噗嗤一下就笑出聲來，顧四沒勾搭上，還來反咬一口，這老張家的閨女臉皮簡直比城牆還厚。

逃荒這麼久，難得有熱鬧看，婦人們兩個一組，三個一群都小聲議論著什麼。

感受著眾人異樣的目光，張六紅低著頭，扯了扯張婆子的衣角。

張婆子冷哼一聲：“行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今兒這事就算了，以後顧四可要好好對我們六紅，不能讓她受委屈，你們有什麼好東西，可都得可著她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

張婆子挺不要臉，原本王翠蘭不願意多管閑事，但是她可不傻，這不是有人要跟她搶飯吃嗎？

於是她陰陽怪氣的開口：“怎麼，這還逃荒呢，你閨女就這麼缺男人了，我們顧家可沒說要娶，還自己送上門來。”

王翠蘭這話難聽，張六紅委屈的直接哭出聲來，張婆子不幹了，擼起袖子就甩了王翠蘭一巴掌：“你算什麼東西，跟野男人搞破鞋的破爛貨，還敢侮辱我閨女！”

王翠蘭可不是吃虧的主，直接一把揪住張婆子的頭發：“我跟別的男人搞一起，那我們也是兩廂情願的，不像是你閨女，顧四瞧都懶得瞧一眼，還裝什麼假清高，我呸！”

王翠蘭一口吐在張婆子臉上，兩個人直接打成一團，蘇氏怕傷到顧甜，直接抱著她躲到一邊的樹根底下。

顧甜看著熱鬧激動萬分，沒想到這關鍵時刻，王翠蘭還有點用。

“娘......你們放手......別打了......”

張六紅一時間有些慌亂，又生怕自己也挨打，不敢上前拉架，隻是躲在一旁幹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