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之洲已經一周沒有回過家。
我打開與他的微信聊天框,像是白色孤蝶誤入草原,那麼一點可憐的白很快就隱於綠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我和他之間向來是我說的很多,他至多回複一或兩個字,直接不回也是常有的事。
最新一條是我昨天發出的消息。
「 今天的天氣很好,我出門散步,看到一隻長相、走路姿勢都像貓咪的小狗。他好奇怪、卻也很可愛,圍著我轉了好多個圈圈,我合理懷疑小狗主人家裏還有一隻貓咪,不然小狗怎麼會像小貓呢?希望下次你有空和我一起散步的時候還能遇到它。
其實我是想說,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你啊。 」
晏之洲沒有回複。
出差對他來說是常事,但這次卻很突然,之前他好歹出發前會提前跟我知會一聲,這次卻什麼也沒說,是我打電話給他秘書,才得知他出差了。
大概是真的很忙吧。
我有些失落地來到畫室。
陽光從窗外灑落進來,柔柔拂在我的畫作上,給它鍍上一層金光,周邊的空氣中懸浮著一些微粒,夢幻又而溫柔。
我近似虔誠地望著畫中人,心臟瞬間軟成一灘水,難過的情緒散了個安靜。
我拿起畫筆,一畫又是天黑。胃部的微微疼痛像個定時鬧鐘,督促我該去吃飯了。
我認認真真鎖好畫室的門。
其實這是很多餘的行為,畢竟晏之洲從不關心我的畫,更不會踏足我的畫室。
我從廚房櫃子上層掏出一盒泡麵,將水倒進熱水壺,按下啟動按鈕,然後開始發呆。
晏之洲不在的時候,我總覺得這間別墅太大,空空蕩蕩,毫無人氣。
甚至於連我也像個寄居的遊魂,明明為了晏之洲早就擁有了精湛無比的廚藝,卻在他不在的時候連泡麵都懶得下鍋去煮。
熱水壺「 叮 」的一聲,我回過神來,拿起熱水壺往泡麵杯裏倒水。這個時候,桌麵上手機忽然響了。
是晏之洲!
我忙用左手去拿手機,右手一不穩,那滾燙的熱水濺落在我腿上,我「 嘶 」了一聲,顧不上處理,放下熱水壺,沒看手機屏幕就忙點擊接聽。
「 晏之洲—— 」
「 薑決意。 」
這是晏之洲最好的兄弟—周馴的聲音。
我的喜悅散了個幹淨,這位二世祖向來和我不對付,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但他是晏之洲的好朋友,我不好掛斷,隻能語氣勉強地問:「 什麼事? 」
「 我來告訴你個好消息。 」 周馴在電話另一頭譏誚一笑。
我的太陽穴忽然突突直跳,腿上的疼痛像是被無數針紮,密密麻麻的痛感湧上來,像是什麼壞事即將發生的征兆。
周馴的聲音隔著重重的電波傳過來,有些失真,像是某種審判。
他說:「 蔣溫玉回來了。 」
蔣溫玉是誰?
敬州蔣家大小姐。人如其名,性格溫婉,容貌如玉。
最重要的是,她是晏之洲心心念念、愛而不得的年少白月光。
腿部的疼痛如遭火燎,心臟卻如墜冰窖,我忍住痛楚,咬牙問:「 什麼時候? 」
周馴的語氣似乎很愉悅:「 一個星期了。 」
我深吸一口氣。時間一樣也代表不了什麼,況且晏之洲的秘書都說了,出差,出差而已。
便聽到周馴揚聲道:「 對了。她回來那一天,晏之洲親自去機場接的。他們這些天一直在一起呢。 」
「 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 周馴擺明了在幸災樂禍。
我幾乎是強撐一口氣,「 之洲早就告訴我了。倒是你,為什麼給我打電話,是為了故意挑撥我和之洲之間的感情嗎? 」
「 感情? 」 周馴語氣中的諷刺意味毫不掩飾,「 我倒是想挑撥,你們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