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殿下,私闖民宅,縱然是殿下也會背上不好的名聲,殿下一定要在這裏等著?”
“你很著急?”拓跋連城好似恍然大悟地從牆上扣下一顆石子,放在手心,竟笑了一下,“看來,是有人來了啊。”
拓跋連城話音未落,蘇莞然便聽到後麵傳來一聲大吼。
“孽障!你在幹什麼?!”
蘇莞然目光一凝,抬起腿正要往外麵爬。
拓跋連城莞爾一笑,眸中閃過惡劣的得意,但將指尖一彈,石子正中那梯子,蘇莞然腳還抬在半空,那梯子卻好像被誰大力推了一把,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
蘇莞然手忙腳亂地要去抓那牆壁,但卻眼睜睜地見自己的手離牆壁越來越遠,直至最後在一片驚呼聲中往後倒,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慘叫。
“我跟你沒完!”
而後,牆內又傳出了蘇安和的爆喝。
“孽障,你還敢威脅我?!”
牆壁之外,拓跋連城自覺出了一口惡氣,頓覺心寬體胖,抱著手回了自己的南王府,眼中促狹一閃而逝,又見冰冷。
竟然親自讓宮裏的嬤嬤來蘇府教導,看來公皙淑慧對她還真的是上心,不過,想將蘇莞然塞進南王府,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還有蘇莞然......
南王府,正廳。
蘇金玉聽著堂上兩個主母的說話聲昏昏欲睡,偏又不得不正襟危坐。
不知說了多久,話題終於慢慢轉換到了蘇莞然頭上,蘇金玉精神一震,下意識看向了太妃顧閑靜。
她依舊麵帶笑容,正如那宴會之上,永遠保持著慈眉善目的模樣。
“太妃娘娘見諒,想必昨日我府中的庶女,給太妃娘娘添了不少的麻煩,聽說還頂撞了南王殿下,教女無方,董氏心中實在慚愧。”
“夫人與我都是主母,有些話我也就不隱藏了——”顧閑靜端坐不動,看著董霓雲,麵上露出幾分憐憫,“雖說都是一家的女兒,有時候說的也還是兩家話,那孩子我瞧著是個機靈的,生得也不錯,又似個持重的人......”
“什麼持重,她為人可瘋癲了!”見顧閑靜前幾句都是誇讚蘇莞然的話,蘇金玉登時坐不住了。
董霓雲臉色一變,用手掐了她一把,抬頭看著顧閑靜那訝異的臉,忙訕笑道。
“太妃娘娘莫怪,我家玉兒平常就喜歡直來直往,素來最為敬重太妃娘娘,唯恐太妃娘娘糟了算計,才會如此說的。”
顧閑靜心頭微驚,不由問道。
“哦?這是怎麼個說頭?”
顧閑靜本沒打算見他們,雖然她素日一心為拓跋連城籌謀,但像蘇府這種才調入京城的五品小員,並沒什麼大用。
董霓雲來意是什麼,她多少能夠猜到一點,當下便忍不住眉間一緊,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們,“夫人何出此言,莫非那孩子有什麼不妥?”
“太妃娘娘,實則莞兒那孩子也並非不好,不過是性子有些野罷了。”
“哦?”
顧閑靜從容打量這位且露風情的美貌婦人,心中陰覺怪異。
一個庶女,不得主母大娘看重也是尋常,說出來反倒讓人覺得這家大夫人做得不甚妥帖。
但是,按說自家的醜事不都該藏著掖著,想來連一損俱損的道理都不懂得,也未曾教導出一位名動京城的姑娘,這家主母果然也同他當家的官位一樣上不得台麵。
想到此處,顧閑靜同她說話的心思也就淡了,但仍還惦記著昨日拓跋陵賜下的那門親事,對這不得不接入府中的兒媳多少還是要了解一些。
那孩子是個投壺好手,顧閑靜雖覺得她身份配不上拓跋連城,但性格似乎也未見得多令人討厭,可如今聽來,怎麼竟是“瘋癲”?
董霓雲好似看出了她的轉變,立時麵露難堪和苦澀。
“回太妃娘娘,你我都是母親,那些年輕兒女,哪個又不討人喜歡?但隻恨我體弱膽小,教導不了莞兒,竟讓她傳出了一個瘋子的名聲。”
顧閑靜眉間一蹙,“夫人不必如此,有何話說,慢慢道來。”
董霓雲掃了眼蘇金玉,“那孩子生母早逝,便從此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性子。總怪我對她不好,在府中處處針對我母女二人,直呼其名有之,動輒打罵亦有之。太妃看我玉兒臉上紅紅的,可不就是昨日得來的?”
顧閑靜臉色微變,打量蘇金玉臉上的巴掌印,驚疑不定。
“那孩子看起來並非這般放誕無禮,如何竟這般的凶狠?”
看她的臉色,顯然便對此事另存疑惑。
蘇金玉一急,眼睛裏又熟練地淚花頻閃,“太妃娘娘,此事也該怪我。隻因昨日皇上賜婚,我多問了一句,她便仗著‘南王妃’的身份動了粗,想是我問得錯了,才教她生氣。”
“南王妃?”顧閑靜目光一厲,“你問了她何事?”
蘇金玉麵露怔色,董霓雲即刻搶了話頭,歎道:“太妃娘娘有所不知,莞兒那丫頭,經常往外替她弟弟抓藥,唯有前幾日......她都是早早就準備,準候了出去,所以......”
顧閑靜的目光悄然變了,看向她們二人的樣子都帶了冷色。
含糊其辭,最容易讓人浮想聯翩,說得越是不清楚,越是意味深長,越是讓人不吝往卑劣處想,陰謀誤會便是因此叢生。
“莞兒到底是府中庶小姐,我也不曾缺了她的吃穿,”董霓雲心痛地抬起頭,看了眼顧閑靜冷下來的臉,斟酌著又道,“我們也不知,她為什麼要偷拿王爺的白玉訣......”
蘇金玉哼了聲,又忍不住插嘴,“昨兒個太後還招她進宮,回來也是心急火燎地躲進自己院子裏,不知道得了多少好東西,深怕別人搶了她似的!”
顧閑靜蹭地站起來,全身散發著不可侵犯的怒氣,慈悲臉龐在瞬間成了修羅鬼相。
“她去過慈寧宮?!”